第(1/3)页 次日清晨,姜家小院难得安静,竟不闻半点兵刃交击的响动。 倒不是懒了。 一家子照旧起得早,只是全都窝到了老屋后那片幻阴草地里。 寒气扑面,草影迷离,人一坐进去,冷得骨头缝里直打颤。 更难的是得提着气守住神,别叫那幻象钻了空子。 可姜明却像是坐在书斋中似的,身上衣襟不动,神色淡淡,手里拈着一本发旧的开蒙书,低声缓讲。 讲得不快,却极清楚,似潺潺水声,一点点往人心里沁。 姜义虽不算少翻书,可真听大儿这般一字一句点拨下来,只觉胸中多年积滞,忽然间像被一口气给捅透了。 旧日里看不透的理路,也都像被拂了尘。 眉头舒展开几分,眼角也染了点笑意。 这条路慢虽慢些,可走得实,落得稳。 他原还担着大儿沉潜太久,如今看来,倒真是脚下落得稳,眼前开了路。 倒是那小丫头姜曦坐不住,三不五时左摇右晃,东张西望,蹭得近了还往二哥腿边一歪。 可“第一副帮主”的名头压着,她虽嘴碎,却不敢真闹腾。 心思却是灵的,偶尔一句看似胡闹的话,偏能问到讲义的节骨眼儿上,惹得姜明都得侧头细细解说。 柳秀莲则稳当,规规矩矩地盘膝而坐,眼不斜视,神不外放,整个人宛如一尊静水之像。 最吃苦的,还得数姜亮。 这小子倒不是不用功,坐得比谁都直。 可架不住一字一句听进去,脑子却越来越乱,像是刚醒的酒,没醒透,反倒更晕。 不一会儿,额头上就渗了汗,顺着鬓角一滴一滴往下落。 可他偏是那种认死理的性子。 不吭一声,不躲懒,只把眼神死死钉在那本书上,像是要靠眼光把字烫化,再一口吞下去。 姜明见状,也不催,也不恼,只一句句念、一句句讲。 日头渐高,寒气渐散,草地里那点冻骨的阴意也软了下来。 这才听姜明轻轻一合书,抖了抖衣袖,起身往学堂去了。 姜义与柳秀莲也各自散了,去忙家中事。 只剩姜亮还呆坐原地,像个迷路的兵卒。 对着草、对着天、对着那页越看越陌生的经书,一脸地迷蒙发怔。 夜饭过后,天沉了几分,风也起了,吹得屋后树影哗哗作响。 可院子里却不冷清,反倒热闹起来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