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姜明似有所感,回过头来,眉眼舒展,嘴角牵起一抹笑。 “爹,早。” 声音还是那熟悉的调子,却不知何时添了几分底气,落在耳里,竟有些铿锵。 姜义听了,微一颔首,也笑:“今儿这神气样儿,是不是撞上喜事了?” 姜明没急着答,只缓缓点头,神情间不见丝毫张扬。 “爹果然眼光毒。昨夜观想神魂,似乎……触了点边。” 姜义闻言,眉头轻挑,尚未开口,姜明却已接道: “心神里忽有一道金光,一线直贯,自眉心穿出,似是……贯彻天际。” 话说得不疾不徐,却带着几分藏不住的亮意。 姜义点了点头,没细问,眼底却漾开一圈涟漪。 这观想神魂之术,说是术,其实更像一场心火夜梦。 也没什么章法规矩,好比酒醉后作画,非要讲个“信手”二字。 笔一挥,是山便成山,是水便是水,画的不是外头的天地,而是心里的光景。 就说姜义自己,当年初听得此法,脑中登时便现出一尾黑白双鱼,首尾相衔,滴溜溜一转。 于是观想出的魂象,便是那两道光华,一阴一阳,错落而行。 至于那闺女姜曦,打小嘴就没闲着,眼睛也跟着嘴走,动不动就盯着屋后哪棵树又开了花,结了果。 让她静心观想神魂,怕是脑袋里先冒出一串糖葫芦,再翻出几颗蜜枣。 果不其然,观出来的,竟是一株宝树,枝头缀满五彩果实,香气氤氲。 光是听她说来就叫人直咽口水,活脱脱那张馋嘴化出来的魂。 如此看来,这大儿子大抵是听谁说起过这般“金光一线,直冲霄汉”的景象,觉着威风,便在心头扎了根。 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,这才映进了神魂里,化作了他那“一线金光”。 姜义心里已有了些数,却没点破,脚步前挪,宽厚的巴掌在儿子肩上一拍。 力道不轻,却不带半点试探,话也说得沉稳: “不错,是有点长进。” 语毕眉头一挑,眼里笑意多了几分打趣味: “改日得了空,咱爷俩过过手。也叫我开开眼,看看你那‘金光一线’是怎么抡出来的。” 随着一家子接连踏进“神旺”门槛,那套棍法的玄机,也就渐渐露出些眉目来。 小儿那套棍法,重头理过一遍,倒还不急说。 反倒是姜义与姜曦,两人练的明明是同一套招式,一招一式、一翻一转,连脚下转身的步子都寸分不差。 可如今棍子一抬,味道便南辕北辙,泾渭分明。 姜义的棍,重在阴阳交错。 一抖手,棍影铺展,时而似老叟推磨,步步沉稳寸寸压人;时而又像游龙脱水,忽左忽右,势若惊雷。 那股阴中藏阳、重里带轻的劲道,练得早已炉火纯青,神意自生。 而姜曦这一路棍势,却是另番气象。 招一抬,势便沉了下去,像老树盘根,根须缠土,稳得扎实。 可真要动起来,转折之间棍身微颤,枝影乱颤,便似风拂千枝密里藏疏,疏中有锋,恍恍惚惚,却又自成章法。 姜义此刻看着大儿,不觉心头泛起些思量。 这个得了正传、观出“一线金光”的长子,若真将神魂带进了棍里,会是怎样一副光景。 可他心里也清楚。 这小子才摸着神魂的边儿没几个时辰,神魂是初步旺了,可底子还浮着。 至于那“以式御息”的窍门儿,多半连皮毛都还没摸着呢,别说悟透。 这会儿真叫他上手演一套,十有八九是空架子撑出来的光影,一派神气,少见实货。 念到这,他便没把话说死,只笑呵呵道“改日”。 谁知姜明眼睛一亮,非但没推辞,反倒透出几分跃跃欲试之色。 “何须改日。” 他话音落地,脚步已往院子中央,稳稳立定。 “爹,现下便可一试。” 话未尽,他已朝屋檐下轻轻一招。 那姿势看似平常,无半点花巧,却自有几分自然。 只见院角那根竖靠的长棍,仿佛被无形手牵魂魄,轻颤一动,竟缓缓浮起。 紧接着,“嗡”的一声,棍子自地而起,如鱼脱水、燕掠云霄,划出一道利落弧线,直奔他掌心。 “啪。” 棍稳稳落入手中,无丝毫误差。 姜明翻腕一抖,棍身轻颤,挽出一个滴水不漏的棍花。 姜义脸上的笑,凝在了那一瞬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