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条理分明,声调平稳,竟与往日无甚分别。 课毕,他便不再多留,已换上一袭半旧青衫,肩上只搭了个布包,里面不过几件换洗衣裳,再无长物。 辞过家人,径直踏上东行的村道。 村口雾气茫茫,那袭青衫渐渐远去,终成一点墨痕,没入白雾里。 众人这才散了,只余姜义转身,独自回了祠堂。 漆黑的香案上青烟袅袅。 牌位前,姜亮那道愈发凝实的神魂,尚未散去,似是在等他。 “你可知晓,你大哥此去,究竟为何?” 姜义负手立在一旁,目光落在牌位,语气淡淡,不曾看他。 这小儿子,如今也算是个神仙了,而且在长安那等消息灵通的大城多年,对于这天上地下的事,总该比他晓得多些。 便是后山那位的事,想必也不再像当年那般,全然蒙在鼓里。 姜亮那一道神魂虚影,闻言略一迟疑,身影微微一晃,沉默半晌,终是点了点头。 “……倒是知道一些。只是大哥吩咐过,此事莫要外传,便是与家里人,也不好多言。” 语气轻缓,话里却带着几分无奈。 姜义听罢,嘴角却牵出一丝似笑非笑。 里头有自嘲,也有几分欣慰。 这小兔崽子,这么多年了,终究还是一如往昔,听大哥的,比听他这个当爹的还要多些。 他也不再追问,只淡声道: “罢了。日后若在长安城隍庙里,听见你大哥的消息,记得捎个信回来。” 姜亮这回自是应得爽快:“爹放心,孩儿自是省得的。” 姜义这才转身,牵起一直安安静静候在门外的小孙儿,慢悠悠往山脚家里走去。 晨光正好,爷孙俩的影子,被拉得细长,仿佛一笔淡墨泼在地上。 进了院,正见金秀儿从果林里出来,手里拎着个硕大的竹篓,里头各色灵果堆得满满当当。 红的欲滴,青的带翠,在晨光下泛着一层莹润的光泽。 “爹。” 金秀儿见了他,轻声唤了一句。 姜义只点了点头,目光在那满当当的竹篓上不着痕迹地扫过,未曾多说。 牵着孙儿回屋,随手取了本闲书翻开,一边淡淡指点那小不点如何吐纳,如何引气。 “阿爷,钧儿的气,走到这里就走不动啦。” 小家伙折腾片刻,忽然皱着眉,指着小腹下三寸,神情极是认真。 “不急。”姜义眼皮都未抬,只淡淡道,“气如流水,水遇顽石,绕开便是。你且记着那份感觉,多试几次,自然就通了。” 到晌午时,柳秀莲备齐饭菜,金秀儿则端上来一盘清洗过的灵果。 只是那一盘里,只堪堪七八枚。 虽也是品相上佳,可比起先前摘回的那满满一篓,无论数目还是品相,却都差得远了。 姜义扫视了一眼,神情默然,眼观鼻,鼻观心,一句话也未多说。 自顾自吃了饭,便回了屋里小憩。 榻上才躺下不久,屋外便传来些细细的声息。 那是小孩子刻意放轻了脚步,却又控制不好力道,压不住鞋底摩擦地面的“沙沙”声。 在姜义这般修为感知中,自是清晰得宛如耳语。 姜义未曾动弹,连呼吸的节奏都不曾改,只是放开心神,默默感应。 果然,是那熟悉的小气息。 姜钧如今才三岁出头,手里却提着个小竹篮。 篮里放的,正是那一篓里最精挑细选、灵气最盛的果子。 小家伙力气不济,提着篮子走得一摇一晃,脚步却极稳。 那小小的身影,透着一股子与年纪不符的执拗。 去的方向,正是后山。 那一副模样,恰如当年他爹一般。 姜义静静感知着那气息,一步一步,熟门熟路地进了林子。 直至被山中屏障遮住,再也捕捉不到分毫,他才缓缓收回心神。 他依旧躺在榻上,闭着眼,只是嘴角却不自觉地,勾起了一抹极淡、极欣慰的笑意。 言传身教,后继有人。 姜家这一脉香火缘分,总算是未曾断绝。 …… 姜明离家以后,姜家祠堂里的讲学,自然又落回到姜义肩上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