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人是拦住了,却也不能眼睁睁瞧着他们饿死。 最后还是古今帮出面,在官道旁伐木搭棚,支起两口大锅。 每日两次,开棚施粥,粥里还掺了姜家熬制的防疫草药。 日子就这么过着。 粥棚顶上的茅草被秋雨打烂,换过一回新的,又渐渐枯黄。 外头的疫病,却仍没个尽头。 祠堂里那缕青烟带来的消息,也一日比一日沉重。 据姜亮说,就连神都洛阳,那座固若金汤般的皇城,如今也渐渐漏了风。 宫里,已悄悄抬出去了几具不能见光的贵人。 朝堂上,祭天香火比历年都旺,天子领着百官,在太庙里跪得膝盖红肿。 城门口的皇榜,更是贴了又撕,撕了又贴。 悬的赏格高得能叫寒门三代吃穿不愁,只为寻得一位能禳灾驱疫的能人异士。 只可惜榜文黄了又新,天还是那个天,病还是那个病。 洛阳尚且如此,其余州郡的惨状,更是不用细说。 更有那心怀叵测之辈,趁机在乡野间散布谶言,发些来路不明的符水,说是天降大劫,皆因朝廷失德。 话里话外,已有了蛊惑人心的反意。 这般光景,倒也没出姜义的意料。 毕竟,就连两界村外,也渐渐有了些这般苗头。 自打古今帮在村外施粥施药,这名声便像长了翅膀,一传十,十传百。 如今,村道两旁聚拢的流民,已是黑压压一片,一眼望不到头。 好在有帮众轮流巡视,以铁血手段维持着秩序。 起初总有不长眼的,想趁乱生事,捞些便宜。 结果无一例外,被当众打断手脚,扔出去做了榜样。 几次下来,余下的流民只敢远远望村,心底唯余敬与畏。 日子久了,无望之下,这敬畏又渐渐变了味道。 难民们心气渐渐散了,却反将古今帮当成了最后的指望。 这其中最显眼的,便是那对双胞胎兄妹。 每日里,姜钦带着人马,腰杆挺得笔直,铁面无私地巡视村口,维持秩序,便是这乱世里唯一的“规矩”。 姜锦则亲手施粥发药、治病救人,递出去的每一碗汤药,都是活命的指望,便是这乱世里仅存的“生机”。 一来二去,流民们看这对兄妹的眼神,便不一样了。 据说,在那窝棚最深处,已有人偷偷用泥巴捏了小像,早晚供奉。 暗地里,一个被唤作“降魔金刚”,一个被称作“药师娘娘”,是天上遣来救苦的神明。 年景再不好,日子总也得混过去。 一晃,便又到了年节。 两界村里,虽不及往岁鼓乐喧天,却也家家户户换了新桃符,添了几分人气。 就连村外那片窝棚,也得了些肉食,总算过了个年。 大年初二,循着旧例,刘家庄主携家眷前来拜年。 姜曦难得出了树屋,换了身素净衣裳,与那刘子安并肩坐着,低声说些修行上的关窍。 堂屋里,姜义与这位识了多年的准亲家,自然也免不了谈及外头那场愈演愈烈的疫灾。 刘家有济世的祖训,这大半年,没少为村外流民出钱出粮,也算帮了古今帮的大忙。 闲谈半日,刘庄主呷了口茶,话锋忽地一转,说是想去拜会一番府上那位敕封在身、护佑一方的感应都司。 姜义闻言,端着茶盏的手,在半空里几不可察地停了一瞬。 心下便知有些不妥。 姜亮虽受了敕封,有了神位,可说到底,仍是自家晚辈。 刘庄主是客,更是长辈。 这一拜,若真拜下去,便乱了人伦; 若不拜,又似慢了神明。 更何况,祠堂乃是是姜家私地,按理也不好叫外人随意叨扰。 他沉吟片刻,方才缓缓开口: “刘兄有心了。只是……家祠不便。不若,让子安代劳一番,他们同辈之间,说话行事,总归便宜些。” 刘庄主也是个玲珑人,闻言眼神一转,便已会意,当即颔首。 随即唤过刘子安,低声嘱咐了几句。 刘子安恭声应了,回身朝姜曦打了个眼色。 二人便并着肩,一道往山脚下的祠堂去了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