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话说得轻描淡写,听不出半分异样。 李云逸自是颔首:“亲家公自便。” 姜义点了点头,转身推开那扇略显沉重的朱漆木门,身影一下子就被祠堂里的幽暗给吞了进去。 殿中还氤氲着未散尽的香烟,依旧是那股子清苦的檀香味。 姜义走到香案前,手还没碰到香筒,那一缕缭绕的青烟里,姜亮的身影便凭空生了出来。 今日这道神影,比往常淡了几分,面容也沉冷得像一潭冬日的死水。 “爹。” “说。”姜义只回了一个字,却像有千斤重。 “劳烦您转告岳父大人一句。” 姜亮的声音平直得没有一丝起伏,“文雅在洛阳,以身试药,已染上了时疫,病势不轻。” 此言一出,如寒针入骨。 姜义那张素来古井不波的脸,也裂出了一道缝隙,眼瞳骤然一缩: “你说什么?什么时候的事?可有医治?” 一连三问,话音里已带上了压不住的真气。 姜亮却似全无焦急之色,眉眼不动,只静静地看着他: “爹,您先将此话,转告岳父大人。” 他一字一顿,继续道: “再请他老人家,此去洛阳,一路之上,不吝钱财,不惜颜面,将此事大肆传扬,务必让沿途州县,人尽皆知。” 姜义心头那股火,被这番冷静到近乎无情的言语,硬生生给浇熄了,只剩下满腹狐疑。 媳妇命悬一线,这做夫君的,却不思救治,反要闹得天下皆知? 他凝视着儿子那双沉静无波的眼睛许久,终究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 这小子,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。 如今更是身负神职,所思所谋,已不是他这山中老头子能一眼看穿的了。 他点了点头,只吐出三个字:“晓得了。” 说罢,转身便出了祠堂。 门外,李云逸正负手望着远处的山脊线,听见门响,闻声回头。 见亲家公神色如常地走出来,只是那双眼,好像比方才又深了几分。 “让亲家久候了。” 姜义站定在他身前,声音依旧平淡,“方才小儿从外头传了句话回来,是关于文雅的。” 李云逸神色一震。 姜义缓声道:“文雅在洛阳,为试新方,以身试药,已染上了时疫,病势不轻。” 这话像一记重锤,砸得李云逸身子猛地一晃,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。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,才挤出几个字:“这……这怎会……” 姜义却没容他慌乱下去,不紧不慢地接道: “小儿还嘱我转告一言,请亲家此去洛阳,沿途将此事广为宣扬。声势越大越好,不必顾忌颜面,亦不必惜费钱财。” 李云逸那张失措的脸,在听到这后半句话时,陡然一僵。 那份慌乱与惶恐,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生生扼住。 随即,他眼底掠过一丝深切的疑惑,又很快被一抹沉沉的明悟所取代。 “广而告之?” 他喃喃自语,似有所悟,猛地抬头望向姜义。 那眼神里,已再无半分慌乱,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分量。 “亲家公……我晓得了。” 他再不多言,只重重一揖,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车队,远远丢下一句: “后会有期!” 护卫们见家主神色大变,也不敢多问,忙吆喝着牲口。 车马顿时喧哗起来,一行人竟是比来时还急,转眼便消失在了山道拐角。 送走了亲家,院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。 只是那份压在心头的事,却没随着远去的车辙一同散去。 姜义背着手,脚步沉缓地踱回祠堂。 方才在人前撑着的那份从容,此刻尽数敛去,面上添了几分藏不住的凝重。 他立在香案前,盯着那团渐渐重新凝实的神影,沉声问道: “说吧,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?文雅那丫头,到底如何了?” 姜亮的神影,这会儿反倒显得轻快了许多,嘴角甚至漾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 “爹,您老放宽心。” 他抬手虚晃了一下,“文雅确是以身试药,病气也沾染了些。只是锋儿留下的符水尚在,给她吊着一口真元,性命是无碍的。” 姜义面皮轻轻抽动了一下,显然对这“吊着一口气”的说法,不大满意。 “既是无碍,又何必闹得这般满城风雨?” “爹,这您就不懂了。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