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收拾停当,他又去了刘家庄子。 一来叮嘱女儿女婿,自己不在时,多照拂些家中; 二来,也是为借用那件霓霞鲛绡。 姜曦本就聪慧,一眼便瞧出父亲心思,并不多问,只将鲛绡取下,亲手替他披上。 “爹爹此去,山高水远,万事小心。” “晓得。” 姜义轻声应了,顺手理了理鲛绡的衣角。 此物轻若无物,薄如蝉翼,披在身上,只觉光影微微一晃,整个人便似淡去了几分,溶进四周景致里。 该备的俱备,家中诸事,早已一一叮咛停当,他也不再耽搁。 惯用的阴阳铜箍棍往后腰一别,与妻女寥寥道别,便自出得院门。 那条后山西行近路,眼下还走不通。 姜义倒也不恼,笑了笑,调转方向,一头扎进更广阔的山林。 绕行便绕行罢,左右不过多费些脚程。 以他如今修为,时日不算甚么。 待到穿林而出,抬眼望去,天穹气象已然大异。 中原的温润已尽,空气中多了几分苍莽与野烈。 脚下土地,已是西牛贺洲的境界了。 此地的禽兽,已大不似南赡部洲。 林中蹦出的一只野兔,耳尖灵动,眸子里竟透出几分机巧。 一头寻常野猪,獠牙上隐隐翻卷着煞气,若不细看,还当是山魈作祟。 虽不至成精,却也各自带了几分道行,比起南边的同类,凶悍得多。 姜义早有预料,并不放在心上。 他手指一勾,一只灰扑扑的麻雀便自枝头扑簌而下,落在指尖,啄了两下,随即展翅前飞,替他探路。 他自己则把那霓霞鲛绡往身上一拢,气息收敛,身形一晃,仿佛融进了林影间,不声不响地缀在其后。 循着图舆上那条红线,他不疾不徐,沿山川水脉行去。 说起来,若非此处凶险非常,鹰愁涧离两界村其实并不算远。 前世记忆中,那位长老不过骑匹凡马,从入冬行至腊月,也就到了。 换算下来,不过一两个月的脚程。 以姜义如今修为,若直取大道,不顾遮拦,怕是三五日便可抵达。 只是眼下走的是山神土地坐镇的正途,七绕八拐,总得慢上许多。 算来十天八天,方能到达。 慢些便慢些罢。 江湖路上,快不如稳。 行至申时,天光尚未昏沉。 姜义依着图舆,寻到第一个红点所在。 一座土地庙。 庙小得很。 三间矮屋,青瓦覆尘,朱漆剥落,门前石阶爬满青苔,半点神异气象都无。 若非门楣上勉强还能认得“福德正神”四字,怕是谁见了,都只当是山野里一户破落人家的旧宅。 姜义在庙门前立定,不曾叩门,只将神念如水波般轻轻一拂。 片刻后,那木门“吱呀”一声自内推开。 出来的却是个穿着土布衣衫的小老头,背微微佝偻,满面和气。 只看那身形有些虚幻,便知不是凡人肉身,正是此地承受香火的土地公。 “老朽有失远迎。” 土地公一揖到底,姿态谦卑,才小心翼翼抬眼,探问:“不知是哪方仙长门下,路经此地?” 姜义心中早有分寸。 来时便从小儿姜亮口中听过,这些荒山土地,大多是生前积了些阴德的凡人,死后才得敕封。 道行不深,只靠一星半点香火,能行些祈晴祷雨、驱邪去病的小术。 凡人眼里,他们是神。 可在正统修行人面前,那点架子便是摆不起来的。 看他这般恭谨,便知是个懂规矩的。 “四海为家,偶尔路过宝地罢了。” 姜义神色淡淡,看不出根底来,让人捉摸不透。 他扫了眼四野,随口道:“此地方圆百里,可还算太平?” 土地公闻言,腰又弯下去几分,笑意堆满脸: “回仙长的话,太平,太平得很。咱这地界儿穷山恶水,半点油水都无,那些成了气候的大妖,压根瞧不上。平日里,也就是几只不开窍的小精怪折腾折腾,不成什么气候。” 姜义点点头,将话记下。 身子骨倒是不觉乏累,倒是一路驱使麻雀探路,看似轻巧,实则心神分去几分,颇费精神。 “既如此,老丈可方便容我歇歇脚?” “方便,方便!仙长随意,随意便是!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