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此人,必是有些旁人不知的门道,至少……是从极高处,先听得几声风声的。 姜义沉吟片刻,话声似是随口: “那位桂姑娘,如今身子可好利索了?” 顿了顿,又补了一句,仿佛这才是正题: “钦儿与她,处得如何?” 姜亮闻言,脸上闪过一丝古怪。 沉吟片刻,方道: “说来也奇。咱家的灵果灵药,虽不敢说能生死人肉白骨,温养魂魄,总是稳妥的。可那姑娘却在床榻上足足卧了数月,直到近几日,才勉强能下地走动。” “钦儿心头有愧,便常去看望照料,还总托孩儿多捎些灵果过去。” 说到这里,他神魂微微一动,语气里添了几分意味深长: “孩儿神魂稳固后,也曾离庙而出,远远往山上瞧过几回。每回钦儿一到,那位桂老便笑呵呵寻着由头,非说要出门巡山。” 他眼角一挑,递给自家父亲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,才慢悠悠地收尾: “一来二去,两个小的倒比先前,更是亲近了几分。” 话音落下,果林里顿时静了。 姜义神色,比方才更沉定几分。 若说先前只是揣测,此刻却等于老桂把那点心思明明白白摆在了桌上。 只是偏偏生了此事,桂家来历又成了谜,他便有些拿不准了。 思索半晌,仍是想不透。 也罢。 想不通的事,索性不想。 若真是对方存了此意,那该急、该解释的也是他家。 自家若沉不住气,反去追问,反倒落了下乘。 念及此处,心头波澜便复归平静。 他抬手一摆,示意小儿退下,不再多言。 姜亮会意,躬身一礼,身影化作一缕青烟,悄然散去。 日子还是一天天过。 像村口那盘老石磨,嘎吱作响,转得再慢,也终归往前挪着。 只是这天,却渐渐换了颜色。 两界村里,已是小半年没见过像样的雨水。 村北那条平日潺潺作响的小溪,如今只余下一层浅水,在石缝间闪着微光。 好在家家户户的井里,吊桶放下去,还能带起一汪清冽。 所以村人只是田埂头、饭桌边零星抱怨两句,说今年秋粮怕是收成又不济。 姜义却没旁人这般乐观。 有姜亮在,他的消息,总比常人灵得多。 不光是这小小的两界村,自长安以南,至羌地千里之外,偌大一片地界,都已有许久不闻雨声。 天不下雨,地便干涸。 这道理再简单不过。 姜义心头隐隐有些说不清的担忧,像是一片阴云,总也散不去。 可天地大势,岂是一个山野村夫能管的? 他能做的,不过寻了个由头,将锦儿叫到跟前,嘱咐她安排人手,把姜家那几座大粮仓看得紧些。 鼠蚁别钻了空子,人心更别生歹念。 这几年还算风调雨顺,再加上古今帮依着姜家示意,极力开荒垦殖。 种出来的粮,自家吃不尽的,便送来换些粗浅药材。 一来二去,那几个当初为“备不时之需”修下的粮仓,早已是满满当当,夯得结结实实。 如今看来,这“不时之需”,怕是真要应验了。 姜义独自立在仓前,闻着那股子谷物特有的踏实香气,心头那片阴云却未散,反倒更沉了几分。 自家积攒下的这些粮食,别说两界村,便是再添几个村子,也足够撑上数年。 到时真有灾荒,让锦儿出面开仓放粮,于她而言,既是功德,也能积下威望。 只是……若真到了记忆中的大旱灾,光有饭吃,也不成。 人,终究是要喝水的。 粮可存,水难留。 在真正的天灾面前,那些坛坛罐罐里的存水,不过杯水车薪。 便是自家几口修行人,将壶天里的家当尽数腾挪,又能盛下几何? 后山灵泉或许不会枯,可那水未经稀释,村人若直接拿来饮用,便不是救人,而是害命。 想到此处,姜义心里已有了计较。 从谷仓回来,便转去祠堂,寻上自家那小儿。 香火缭绕,烟气氤氲。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,不急不缓: “亮儿,你得辛苦一趟,往西海问一遭。” 供桌前,姜亮的身影缓缓显出,神色一肃,只静静候着下文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