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夫妻二人,一前一后,循着熟稔的山径,往鹰愁涧去了。 如今二人俱有修为,脚程自非往日可比。 寻常人要走上两三个月的山路,在他们脚下,也不过数日功夫。 直到踏入蛇盘山地界那刻,姜义脚步微微一顿。 周身五感神识,像被无形薄膜轻轻一裹,忽地钝了半分。 身后那片走了数日的天地,陡然远了,淡了。 这感觉来得突兀,却只一瞬。 旋即,一股熟悉的神念如温水般拂过二人周身,那层若有似无的滞碍,便悄然散了。 姜义侧目望向柳秀莲,两人眼里都映着一抹不解。 未及开口,前方三尺的土地,忽然松动。 泥土轻轻一涌,一道身影探了出来,衣衫整洁,竟不带半点尘土。 来人正是老桂,脸上堆满热络的笑,一见二人,便拱手迎上: “哎呀,亲家公、亲家母!可算把你们盼来了!一路辛苦,快快,里头歇歇,都备好了!” 口中连声称着“劳烦”,那股子热情,倒将方才那丝怪异冲淡不少。 心头疑虑,便也暂且按下。 来都来了,总不好揪着人家的地盘问东问西。 客套寒暄,总归是少不得的。 姜义点点头,侧身把柳秀莲让上前去:“这是我那口子。” 又转头道:“这位便是老桂,桂宁的阿爷。” 一番见礼,老桂在前引路,三人穿过一片静林,便到了那座熟悉的里社祠。 祠堂还是那祠堂,只是瞧着规模又阔了几分。 前祠依旧庙宇模样,青瓦飞檐,香火气混着草木清芬,添了几分庄严。 绕到后头,却添了几间泥坯屋舍,窗明几净,院里还晾着衣裳,平添了几分人家烟火气。 桂宁虽是姜家孙媳,日常却仍住在祠里,极少往涧口水神庙去。 这事说来,也颇无奈。 她那半人半鬼仙的根脚,享些香火自无妨。 可毕竟有血有肉,终不好整日在自家神庙里晃。 真要叫过路香客瞧见,庙祝的妻子,竟生得与庙中神像一般无二。 这话若传出去,是非怕要扯不清。 夫妻二人进了厢房,一眼便见榻上半倚的孙媳桂宁。 腹部高隆,该有七八个月的身子。 许是香火温养,面色红润,只是眉眼间少了几分神祇的清冷,多了些寻常女子的温软。 见着公婆,她便要挣扎起身。 还未使上力,柳秀莲已三步两步上前,将人按住。 “哎,你这孩子,都什么时候了,还讲究这些虚礼做什么?” 话里带着嗔怪,手却顺势拉她坐稳,口中絮絮叨叨问起。 没几句,她的眼睛便在屋里转了一圈,眉头也跟着蹙了。 嫌那窗纸糊得不严,怕夜里漏风; 又嫌床头安神香气味太冲,不合孕妇。 这些细处,姜义与老桂两个大男人,自是想不到的。 柳秀莲嘴上不停,手底也没闲着,东挪西理,不一会儿,屋子便比先前妥帖了几分。 老桂在旁瞧着,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,搓着手,愧疚又感激: “亲家母,真是……真是帮了大忙。” “自家人,说这些就生分了。” 姜义在旁含笑应了一声,说着,手腕一翻,往外取东西。 先是几位姑婶备下的见面礼,随后便是一堆柳秀莲临行前硬塞进壶天的杂物。 吃的、用的、娃娃的小衣裳,七七八八,很快在屋角堆起一座小山。 屋里屋外,事事拾掇得停当。 柳秀莲这才从行囊里捧出一只灵鸡,早在家中收拾得干干净净,转身往灶房去了。 那鸡虽不是赤、金、青三门正脉,毕竟常年在灵泉边刨食,饮的是泉水,啄的是仙桃落叶,一身肉骨,早脱了凡俗。 灶房里烟火渐起,姜义便没多留,自个儿信步出了祠堂,往鹰愁涧行去。 到底是到了人家地界,于情于理,总该与那位正主打个照面。 鹰愁涧还是那涧,只是遭了大旱,以往奔腾汹涌的气势,如今收敛了不少。 涧水退去大半,石滩裸露,少了险峻,多了几分萧索。 姜义立在潭边,不轻不重唤了声:“三太子。” 水面一荡,敖烈自水中升起,眉宇桀骜如旧,只是多了几分沉凝。 见着姜义,他神情稍缓,点头示意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