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洛阳下雨了?莫不是天时有变,这旱灾……要过去了?” 说起这个,姜亮面上那点笑意却是敛了几分,轻轻摇头。 “这可就说不准了。” “昨日那场雨,是老君山上那位最德高望重的老师父,闭关三十载后首度出关,受山下万民跪请感召,亲自摆下醮坛,依足了科仪,施展道门五雷正法,才求来的。” 他顿了顿,声音里添了些莫名的意味: “只是……此举会引来何等后果,这雨又能下上几时,眼下却是谁也说不准。” 姜义面上刚泛起的一丝喜色也淡了下去。 他想起先前听过的那些擅自行雨、落得个魂飞魄散的土地,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。 只默然将那莲池陶瓶取出,递了过去,沉声道: “先酌情取些,够用几日便好。” 姜义本以为,以姜亮那神魂之躯,往来牌位间不过顷刻,这水,当是立等可取。 哪知日头西斜,暮色渐沉,一直等到院里掌了灯,都没能等到小儿的身影。 姜义坐在院中石凳上,心头不免有些焦急,又怕他在洛阳那头,遇上了什么岔子。 一直到晚饭用罢,碗筷都收拾妥帖了,那道熟悉的虚影,才在月色下悠悠然现身。 姜亮面上那点笑意,竟比白日里还要开朗几分。 姜义自是连忙起身迎上,出声便问:“如何去了这般久?” 姜亮面上笑意不减,一边将那沉甸甸的陶瓶递了过来,一边笑道: “爹爹莫急,孩儿是看好戏去了。” 姜义接过陶瓶,神念一扫,里头的水波荡漾,足够村中半月所用。 他心下稍安,这才抬眼问道:“看戏?什么好戏?” “驻在洛阳的天师府道人,得了消息,气势汹汹地上老君山问罪。” 姜亮说起这事,眉眼间都透着一股解气: “哪知人还没到半山腰,便被山下那些得了雨水恩惠的百姓,给生生轰了回去。” 他这几月里,也瞧不大惯天师府那副做派,此刻说来,更是添了几分幸灾乐祸。 “天师府在妖邪地祇面前能摆威风,却摆不到寻常老百姓身上去。对着那群情汹涌,也只好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走了。” 听闻那位老师父暂时无虞,姜义心下也松了口气,又问: “只是这般一来,可会有什么后患?” “孩儿回村之前,特意在城隍庙里打探了一圈。” 姜亮说道:“此次洛阳降雨,四海龙王并未插手,乃是风伯雨师二府正神,亲接了老君山那道五雷令法,依旨行事。” 他那虚影在月色下更显通透,话里却带着几分洞明: “如今,天师府在凡间吃了瘪,那老师父算是暂时保下了。就看天上那几位,能不能顶得住压力了。” 姜义这些年闲来无事,经史典籍也翻了不少,里头关于朝堂党争、权术制衡的篇章,也算看过几回。 此刻听来,自然品出了几分弦外之音。 天上,也并非铁板一块。 这四海龙王府与天师道,瞧着是走得近; 而老君山与那风伯雨师,怕是归于另一脉了。 念及此,姜义心头有些复杂。 大孙姜锋,如今是西海龙王的女婿,亦是天师府亲传; 儿媳文雅,则在老君山积德修行,闺女那头的婆家,也出自兜率宫一脉…… 这几方,哪一边都沾着些亲缘,哪一边,也都说不上全然亲近。 他如今打心底里,也只盼着天上神仙自个儿争自个儿的,莫要再将这祸水,引到凡间来。 自那一夜洛阳雨后,天下的风向,便悄然转了。 老君山那位老师父以五雷法求雨功成,非但未受天谴,反倒香火鼎盛的消息,似长了翅膀,经由各路神祇、大小道观,一夜间便传遍了四海。 天下道门,闻风而动。 一时间,各地醮坛林立,请神祝祷之声,不绝于耳。 只是,得道的真人高功毕竟是少数,起初倒也只是杯水车薪。 可这般行径,却好似在那张无形的禁令上,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。 口子一开,便再难合拢。 渐渐地,便连那些并无高功坐镇的穷乡僻壤,也开始有甘霖落下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