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隔三差五,姜钧也会顺着后山那条青石小径,悠悠然下山来一趟,取些灵果,陪陪家人。 他一现身,姜潮与刘承铭这两个平日各占一头的“天骄”,便都显得有些黯淡了。 论天资,姜钧并不算出挑。 筋骨比不上刘承铭的浑厚,神魂也远不及姜潮的清明通透。 可后山水土最是养人,再加上他自个儿那份水磨的功夫,硬生生磨出点与众不同的气象。 才十二岁的年纪,举止间已带着几分小大人的沉稳。 一身气血,早打熬得精满神足,一颗本就跳脱的心,也被山风泉水磨得安定。 偏他那份学问,也没曾落下。 偶尔,他从书房外踱步而过,恰逢两个小的为个典故争得面红耳赤。 他便不声不响站一旁,听上一听,随口点拨两句。 三言两语,便将字句背后的意趣剖得明明白白,还顺手引出另一番道理来。 两个小家伙常常听得抓耳挠腮,半晌才回过味儿。 就连一旁捻须含笑的姜义,也不免眼底闪过一丝赞许,暗暗点头,竟也觉得有所获益。 只要姜钧那道身影自后山下来,姜涵便似小燕归巢。 平日端着的小姐姐架子,瞬息荡然无存,脆声喊着“小堂叔”,一溜烟儿黏上去,问东问西,叽叽喳喳。 于是,姜潮与刘承铭这两个原本颇受瞩目的小家伙,立刻被撇到一边。 四只眼睛对望半晌,齐齐撇撇嘴,一个闷头去琢磨拳脚,一个埋头继续啃书,各自为营,倒也相安无事。 晨起的桩功,暮时的书声,偶尔的争执,更多时候的安稳…… 日子便在这般吵吵闹闹又不失和顺的光景里,不急不缓地淌了过去。 春去秋来,转眼又是半载。 灵泉池畔,那左右两株新桃,已开过头年花,眼下挂上了初熟的果子,嫩生生地在枝头摇曳。 唯有正中的仙桃树,失了杨枝玉露的滋养,这几年却少见寸进,枝干苍老,徒留些斑驳的叶影。 姜义依旧盘坐在后院老地方。 呼吸吐纳之间,心神早与草木泉石浑然一体,似在寂静里听得见草生虫鸣。 万籁俱寂,心神空明。 忽然,平顺的灵气流转间,泛起一丝不该有的涟漪。 下一息,大地深处传来沉闷的悸动。 这一回的动静,比之先前,更猛,也更直。 泉眼里水花迸溅,老桃树的枝叶簌簌直落,枝干摇晃,发出压抑的吱呀声,似要倾折。 姜义缓缓睁开眼。 眸中不见惊惶,只余沉凝的审视。 心神一沉,循着地脉探去。 上回那股躁动,源头极深,似来自地心深处,隔着不知几许厚重岩层,传到地表时已是强弩之末,有惊而无险。 可这一回……那股暴烈,却似逼近了许多。 震动来得快,去得也快,不过几个呼吸,便又归于平静。 姜义却未急着复又闭眼。 他仰头望着半空,那些被震落的桃叶一片片飘摇而下,落在泉水上,旋转几圈,便没了踪影。 眉头缓缓蹙起。 心底只余一句低语。 这地龙,怕是越发不安分了。 是夜,露重更深。 两界村早没了声息,只远远传来几声犬吠,断断续续地应和着。 堂屋里灯火如豆,无风,那烛火却忽然自己摇曳了一下,光影在墙上拖得老长。 一缕淡淡的虚影,在姜义对面的蒲团上,由虚转实,渐渐凝出姜亮的身形。 他眉宇间带了几分风尘,神魂比往日黯淡了些,显见近日耗了许多心力。 姜义并未起身,只抬了抬眼皮,声音平平淡淡: “外头如何?” “动静比咱们这儿,大得多。” 姜亮的声气里带着疲惫,却依旧沉稳: “上回不过是洛阳一带震动,已算骇人。这一回,凉州、并州、益州几处,怕是都未能幸免。”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