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这后山虽古怪,却谈不上什么凶地。 便是凡人误入其中,打几个转,两三个时辰也该摸索着出来了。 如今这般沉寂,便有些不对。 他目光掠过山间,落在那道蜿蜒而下的灵泉渠上。 泉水仍在潺潺,带着一股安定的气息。 心头的那点紧意,也因此微微松了几分。 片刻后,他重新看向刘子安,语气不重,却透着几分深意: “你们两个,怎又起了往后山钻的心思?” 姜义知女儿女婿的脾气。 这后山自他们年少时,便勾得两人心痒。 只是几回探不出门道,到了如今,也该淡了。 今日忽又入山,显然别有缘故。 刘子安闻言,忙道:“此事,说来原是桩好事。” 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,也藏着难掩的喜意。 “曦儿她……这几日修行又进了一步,已然炼尽了肝中木浊。” 姜义微怔,眉头的褶子这才舒展开。 眼底一丝沉色,化作了由衷的喜意。 曦儿与子安天资相若,只是这片林地,与她更投缘。 魂中那株宝木,在此地生机勃勃; 加上仙桃树新生,木气愈盛,灵意更清。 她得此地气机相助,修行比子安快些,本也在理之中。 刘子安见岳父神色缓了几分,忙又道: “爹您知道的,肝中木浊一炼尽,便能明目清源。双眸可见微尘,识气机流转,破妄见真,凡幻术再不能惑。” 说到这儿,他的神情也亮了几分,语气里透出几分心气: “曦儿她……正因如此,才起了那念头。想着如今目力非凡,也许能洞穿那后山迷阵,看看山中究竟。” 姜义看着眼前这小子,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。 这一位心思直来直去,那一位又天真胆大,倒真是两口子一个调调。 他心中叹息,却未作声。 那山中的禁制,岂是凡阵可比? 话再多,也已迟了。 他抬头望去,只见山影已与暮色相溶,黛青一片,似罩着一层无声的雾。 那雾中气机微动,隐约有灵光闪烁,像呼吸,又像在望着他。 姜义沉了沉气息,终于淡淡道: “再等等吧。若到明早仍不见出,再作计较。” 语声平和,不见慌乱。 刘子安应声点头,嘴上答得爽快,心底却仍悬着。 这后山他走得也算娴熟,从少年到如今为人夫、为人父,不知探了多少回。 往昔虽迷过路,也总能摸索出来。 像今日这般,进去便音讯全无,倒真是头一遭。 姜义将他神情尽收眼底,眉间那道淡纹轻轻一动,又慢慢平复。 心中暗叹,若真到了那一步…… 也只能去寻金秀儿了。 看看这位来历莫测、手段更莫测的大儿媳,是否能在那山气雾障间,替他把人“捞”回来。 正思忖间,姜义的目光忽又收回,落在刘子安身上。 那一眼平平淡淡,却像能照进人心底去。 “你该不会也在盘算着,等炼尽脾中土浊,以那土行遁地之法,好去探探这后山吧?” 语声不重,落在林风中,却似一记轻锤。 刘子安脸色一僵,险些被噎住。 那股被人拆穿的窘意,一时间全写在脸上。 他咳了两声:“不……不敢,不敢了!” 姜义看着他,正想再敲打几句,话到嘴边,却忽地止住。 他抬起头,望向那条被暮色笼罩、深不见底的后山小径。 神色微凝。 刘子安察觉异样,连忙转身。 只见林影寂静,雾气低垂。 忽而,夜色深处传来阵阵细响。 不是风卷枝叶,也不是兽踏草丛, 而是极轻,却极稳的脚步声。 踩着碎石与落叶,一步一声,从远处缓缓而来。 片刻之后,那人影从黑暗里走出。 月色恰好照下,勾出一线清冷的光。 来人不过十三四岁年纪,瘦削挺直,眉眼未脱稚气,神情却沉静得像一汪古井。 正是姜钧。 他背上,伏着一个人。 刘子安几乎是瞬间就认出,失声道: “曦儿!” 话未落,已快步迎上前去。 姜义紧随其后。 昏黄月色下,姜曦伏在侄儿背上,眉眼安然,气息绵长。 仿佛只是被山风催着睡去,梦里还带着几分笑。 姜义伸手,指尖搭上她的脉门。 那脉息平稳如线,气血悠然。 并无半分紊乱或受损之象。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,眉间那一线紧锁,也随之松开。 刘子安在旁一边看,一边探手试了试气息, 确定妻子无恙,悬着一整夜的心,这才真真落了地。 姜义看着孙儿,心中早已明白,也就不再多问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