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神情里的那份颓然与无奈,做得恰到好处。 似认命,又似失魂。 直到走至坑缘,离那妖蝗,已不足半丈。 如此近的距离,仙桃树根须间渗出的灵气,几乎凝作细雾,甘泉般沁入妖蝗口鼻。 那妖蝗浑浊的复眼里,终于掩不住一丝欣然。 连带着周身阴冷的气机,也随之一松,微微流转,仿佛久旱得雨。 便在这一瞬。 姜义双手微振,将那株仙桃树突地抛起。 灵光溅散,枝叶带着一声轻吟,直掠半空。 而他身形反不退,掌心一转。 一根乌沉铜箍木棍,悄无声息地自壶天滑出,落入掌心。 棍身寒气森森,深处却隐着一缕炽热之息。 两端各嵌异铁。 一端黑如墨,一端白若玉。 而在那漆黑的一端顶上,一枚雪亮的鳞片,静静嵌着,光如刀锋,寒入人骨。 那妖蝗的修为,本就高出姜义一线。 况又是虫豸成妖,天生机敏。 凡有杀机一息泄露,便如草动风生,立知祸至。 铜箍棍甫一现身,那枚龙鳞的气息方才溢出,它心头那根弦已然寸断。 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仙桃树! 那具看似笨重的身躯,只轻轻一晃,便如水滴入泥, 不留声、不起尘,悄然没入地底。 遁得极快,快过电光,转瞬无踪。 姜义却神色如常,似早有定计。 他原也知,这一击,多半难中这滑溜的孽畜。 手中棍势,却丝毫未止。 妖蝗方才隐入地底,他已反手调转,将那嵌着龙鳞的漆黑一端, 猛然杵向那妖遁走之处。 “噗嗤。” 轻声入土,半截木棍,竟毫无阻碍地没入坚地。 下一瞬。 姜义全身法力如开闸洪流,顺着棍身倾注而下。 “咔……咔嚓……” 寒气自铜棍而出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开去。 以棍为心,一圈森白的霜花缓缓铺展, 泥土结冻,气息寂冷。 姜义不敢再留余力。 体内阴阳二气翻涌如潮,似江河决堤,一泻千里。 那枚嵌在棍端的龙鳞,随之幽光乍起。 至阴至寒的气息,无有阻隔,尽数倾泻而出。 寒意蔓延,泥土凝白,连地底的岩石也冻得脆响。 风声似也被封在这片冰壳里,寂静得只余心跳。 直到体内最后一缕法力耗尽,姜义面色惨白,身形微晃,方才长吸一口气,硬生生稳住。 他这边气息方敛,半空已掠过一道青影。 姜曦身法轻捷,袖袍一展,稳稳接住那株仙桃树,连半片叶也未曾折损。 刘子安心领神会,身形一晃,遁入那片凝霜的土地之中。 片刻后,他破冰而出,脸上喜气几乎溢出: “岳父!那畜生被冻住了!就在下头三十丈处,冻成了一整块冰疙瘩,动也动不得!” 姜义却不言笑。 那张失血的脸仍冷着,气息薄得像要散去。 他只是抬手一摆,目光落在姜曦怀中的仙桃树上,语气微急,却不容拒: “锦儿,快,种回去。莫让它灵性散了。” 只这离地的片刻,他便已察觉,那株仙桃树原本圆融的灵气,已微微薄了几分。 姜曦自晓这株桃树的重要,不敢稍有怠慢。 应声而去,抱着那树,身形一闪,已回自家院中。 她循着灵泉旧迹,将树重新栽下,双掌微覆,以自身修出的木气细细温养。 泉气氤氲,枝叶轻颤,似有灵意初回。 此时姜义那边,方欲喘息一口,身后村中,却忽起一阵骚乱的轰鸣。 那声音,与先前不同。 不复癫狂,反倒带了几分惊惶。 没了妖蝗的神念镇压,亿万蝗虫血脉里那点对天敌灵禽的畏惧,便如泉眼决堤,瞬间喷涌。 先前有多狂,此刻便有多乱。 那片压顶的黑潮,忽如退海之水,仓惶后撤。 前者挤后者,后者又踏前者,乱成一团沸粥,天光都被搅得灰白。 姜义望着那退去的黑浪,神色仍冷。 脸上未有半点喜色,只一片沉寂。 放任这些畜生逃散,也不过是换个地方去祸人罢了。 他心念微动,眉目间无波无澜,一缕神念已悄然放出。 片刻之后,那渐趋零落的厮杀声里,忽传三声高亢的鸡鸣。 金羽、赤羽、青羽。 三声相继而起,虽带鏖战后的疲色,却依旧清亮昂扬,一声比一声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意。 随即,三道流光自村中冲天而起,各引幸存的族鸡,似离弦之箭,破空而去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