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姜义在半空往下瞥了一眼,见村中还算井井有条,便不再多看。 身形一折,落回自家后院。 月光如水,洒在那方新翻的泥上。 姜曦背对着他,双掌虚按于仙桃树根处。 青芒自掌心流出,如温泉缓注,以自身乙木之气,一点点将惊散的灵性收拢,慢慢温养。 树依旧是好树,枝叶完好,根骨无恙。 只是那股自里而外的圆融灵韵,确实比先前薄了层光彩。 姜义目光沉了沉。 自家小院虽有灵泉,终是凡尘脉络,养些灵植尚可,若要奉这等仙物,却总嫌浅薄了些。 此番离土翻动,元气已散,欲复元,恐非一朝一夕。 姜曦觉得身后动静,收了掌光,侧身过来。 月下她面色有几分倦,语气仍带余悸: “爹,那头妖蝗……如何了?” 姜义目不转睛地落在桃树上,像要把它失去的每一点都看回来: “伏诛了,无需再挂心。” 姜曦肩上的绷紧塌下了些,又默了片刻,低声问: “那……尸首呢?” 她的眼还在那株灵韵暗淡的桃树上,声音里带着一丝希冀: “那孽畜修为不浅,精气浑厚。若将其尸埋此处,化作肥土,兴许能助此树缓回些元气。” 姜义闻言,方才将目光从树上挪开,落到女儿身上。 他只是缓缓摇了摇头。 “你这想法,不差。” 他声音低缓,带着些风后残息,“只是咱们这方后院,灵气虽薄,却胜在一个‘纯’字,从未沾染半点秽气。” 他顿了顿,目光与姜曦的清眸一触,语气更轻: “那妖蝗戾气深重,便死了也洗不干净。拿它来肥树,快是快,却也把这点清气糟蹋了。” 末了,又似叹似喃: “为了求快,污了自家的根,不值当。” 姜曦微微蹙眉,似懂非懂,只轻轻一点头。 姜义见她不再言语,也便不再多说。 他又细看了看那株仙桃树,根骨稳健,只是元气亏损。 这等伤,急不得。 他转身入地,从药圃里取了不少灵药与灵果,揣在怀里。 气息一引,身形已轻轻掠起,往村外那片喧嚣之地而去。 未至,便闻得远处那阵振翅之声。 亿万蝗虫合鸣,似一片混沌浪潮,翻涌入耳。 再近些,方见几十只灵鸡残存于阵。 羽翼带血,羽光暗淡,气息已虚,可那股子悍烈之气却仍未散。 一个个昂首,双眼如钩,死死盯着那圈内翻滚的虫潮。 高亢的鸡鸣声交织而起,此起彼伏,如无形大网,将那股混乱与癫狂,牢牢罩在天穹之下。 夜风带血,月色似霜。 在那声声清啼里,天地竟也生出几分肃然。 姜义绕着那圈子飞了一遭,怀中灵药灵果,一一样样取出,抛向下方。 得了赏,那些灵鸡只是低头一啄,或轻鸣一声,羽翅微颤,阵势却稳如山。 分发既毕,姜义才停于半空。 夜风自下而上,拂得衣袂微扬。 垂眸望去,圈中黑潮翻滚,蝗群密密层层,宛若一口无底的渊。 那种密集的生气,几乎能逼人作呕。 姜义负着手,眉眼平静。 这满坑满谷的孽障,如何发落,倒成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。 姜义正沉吟间,身后风声微动。 一道青衫人影落在身侧,衣袂带尘,神色沉静,正是安顿完村事的刘子安。 刘子安顺着岳丈的目光望下去,只一眼,眉头便皱了。 坑中黑潮翻涌,生机与秽气纠成一团,叫人胸口发闷。 再看姜义,负手立于风中,身形沉如山岳。 眉目平淡,却有一点沉凝,深在眼底。 刘子安跟随多年,这点神情,自然瞧得明白。 这满坑满谷的孽虫,杀之则污地,留之又恐生变。 偏是这等烫手的局面。 他沉思片刻,心头灵光微闪,忽然开口: “爹,您可还记得那页《调禽法》?” 姜义眼皮未抬,只在鼻腔里轻轻一“嗯”,算作应答。 刘子安目光一转,落在下方那群尚未散阵的灵鸡身上。 它们羽翎带血,神光将尽,却仍死守阵中。 他语声轻缓,却带着一点笑意: “那页末尾,不是还附着几篇禽类修行的丹方么?” 姜义这才转过头来,缓缓看他一眼。 夜风掠过,刘子安鬓角微乱,嘴角含笑,眼底那一点亮光,不像提问,倒像在递个早备的答案。 姜义轻声道:“那法子里……莫非还有以蝗虫入药的路数?” 他语气平平,似问似叹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