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“南华老仙……” 姜义将这个名号在唇齿间过了一遍,语气不重,却带着几分掂量。 良久,他才续了一句: “可是那位写出《南华经》的高人前辈?” 祠堂里静极,香烟袅袅。 那盏长明灯在风口轻晃,火苗一屈一伸,正好映着他微微眯起的眼。 三教典籍,他早已熟烂于心。 这名号,自然不是第一次听。 姜亮的魂影一凝,郑重地点了点头。 “正是那位。” 他顿了顿,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,低声补道: “听说这位老仙,与兜率宫渊源极深。爹若真想探个明白,不妨去问问刘家那位老祖,兴许能知晓一二。” 姜义未答,只微微一“嗯”,便沉默下去。 那神情看不出喜怒,似在思量,又似早已将一切放在心底。 半晌,他才换了个话头,从容问道: “这位南华老仙……在天上,可算得几分分量?” 姜亮闻言,魂影微颤。 良久方才低声道: “此人性子最是逍遥,踪迹飘忽。平日里不理天庭事,也不问地上因果,在天上算个极清净的闲人。” 他语声渐低,像怕惊了什么似的,带着几分不敢直言的敬意: “可也有传言……” “在兜率宫一脉中,他的地位,或仅在那位太上道祖之下。” 姜义闻言,只微微颔首,便不再多问。 那天上的门户纷争,于他而言,早与己无干。 他侧身对姜亮道了声“稍候”,便拂袖出了祠堂。 晨光正淡,露气未消,远处鸡鸣声断断续续。 约莫一刻多钟,姜义才又返身而回。 手中提着四五只杂羽灵鸡,羽色鲜亮,气机内敛,显是精心挑选的上品。 另一只手,还拎着个布包,里头是几株灵果药材,根茎饱满,灵气隐隐。 将这些物事一并递给姜亮,方才语气如常道: “将这些带去给锐儿。让他将这几只灵鸡炖了,取那最浓的汤头,也分给涵儿、济儿补补。” 姜济如今已快一岁半。 虽因姜锐在外办差,尚未回过村里,但姜义对这曾孙,却也未曾怠慢过。 姜亮接过那一包东西,魂影微颤,连声道: “爹,家里如今也不少丁口,您自己也该多留些。这等灵物,可是有钱都难求的。” 姜义见他这模样,只随手一摆,神色淡然: “无妨,如今家中,不缺这个。” 姜亮一怔,神情间似还有几分不解。 姜义唇角略带笑意,随口而谈: “锦儿她们炼的血禽丹,你也晓得。” “这丹药人若直接服食,药力大打折扣,且燥得很,损身不补。” 他抬手指了指案上的灵鸡,语气慢了几分: “但村里人发现,若先喂与灵禽,由那副禽身去化解药性。待血肉温润,再取来炖汤食肉……那药力,反倒更为平和。” “血气入身,能补阳化精,比那丹药原味还来得长久。” 他语声不重,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从容。 “如今有那‘蝗虫谷’作底,丹药不断,灵禽不缺。” “莫说咱们姜家,便是这两界村中家家户户,也不愁缺这口灵鸡汤了。” 姜亮这才恍然,神色一松,面上也露出笑意。 他俯身一揖,声音轻得几不可闻: “孩儿明白。” 话落,那魂影便在香火氤氲中,缓缓散去,只余一缕青烟,绕着长明灯旋了两圈,悄然无踪。 …… 日子在不知不觉里滑过去,转眼又是一年。 这一日,姜义仍照旧,从蝗虫谷巡回而归。 那谷中无边的虫潮,如今早已不复初时的铺天盖地。 相互吞噬、炼丹消耗,余下的虽不多,却一个个气息凶悍,壳光如铁,已隐隐有妖意滋生。 姜义神念一扫,心底微微一叹。 越到后来,这些孽虫越精,选取时也就越发小心,不敢再有一丝疏漏。 归途上,风从山那头吹来,裹着几分草木清甜。 深吸一口,只觉胸臆宽畅,五脏六腑都松快了几分。 如今的两界村,确已不是从前模样。 处处灵气充裕,家家门前花木扶疏,鸡犬都精神得紧。 那些吃了血禽丹的鸡鸭,一个个昂首阔步,毛羽光亮,见了人也不躲,反倒呼哧呼哧地凑上前来。 田埂上,后生们正角力比试,摔得浑身是泥,却都笑得放肆。 身上那股子劲头,像是永远也使不完。 连那些守在门前晒太阳的老人,也个个面色红润,眯眼闲聊,眉眼间都透着几分“年景正好”的安稳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