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屈指轻弹,几道符箓自袖中飞出,灵光一敛,封了神通,却不伤其分毫。 竹篓里沙沙作响,倒似几缕风声被困其中。 最后,他又取那只初开灵智的碧蝗,单独置入一篓,篓口系得极紧,才算完事。 等他再回到姜家老院,天色已近午。 院中老槐树下,树影斑驳。 那团淡淡青雾无声一凝,化作姜亮的魂影,面色微肃。 四目相对。 姜亮只是略一点头。 姜义神色不改,眉眼沉静如常,似早已料到此行有回音。 这世间机缘,虚空无定,稍纵即逝。 那黑熊精若真是通灵有识之辈,自会知晓何轻何重。 他转身入屋,语气平淡地吩咐了几句,不过是看家、喂牲、早睡。 未几,姜潮回来了。 小子满头细汗,怀里抱着大包小包,跑得气喘吁吁,小脸涨红,笑得像朵花。 油纸包里是王记的点心,香气甜腻,手里还提着个小葫芦,里头装了村东老李家的酿。 一身糖香酒气,扑面而来。 姜义扫了他一眼,嘴角微动,却未言笑。 他走到屋角,一手拎起那几篓妖蝗,一手伸过去,稳稳握住孙儿的小手。 “走了。” 出了院门,姜义寻了片空地,指尖微掐个诀,心念一动,朝天一引。 天际云生,一朵悠悠而来,不大不小,恰似有人特地揉就的锦团,绵软厚实,落在祖孙俩身前。 他先将娃儿与那几篓竹货安置妥当,自己再一抬脚,也轻轻踏了上去。 云头稳稳托起,不带半分烟火气,缓缓升腾,仿佛一汪白水托着他们上天去。 脚下的院落转眼缩作一寸,远处的村庄也只剩棋盘上几颗旧子。 那云载着一老一少、几篓子躁动的“奇货”,不紧不慢地往鹰愁涧去了。 云行得稳,山河自退。 如今的姜义,较之当年,气息更静,道行更深。 这一路御风而行,脚下云气凝如实土,毫无颠簸。 不过两日光景,耳畔便已隐隐听得那熟悉的水声,如万丝银线坠玉。 云头微敛,缓缓按落在水神庙畔。 庙还是那座庙,石壁斑驳,香烟淡淡,一如旧时。 庙前立着个青年,正是姜钦。 其旁一汉,身形魁伟,肤色黑中透红,掌若蒲扇,此刻搓着手、踱着步,神情急切。 见得云头降落,那汉子眼尖,咧嘴笑开,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来。 他那张糙脸褶成了花,笑意几乎要从褶缝里漏出来。 “仙长!小仙长!可算是盼到了您二位!” 口称恭敬,一双熊眼却早在几篓竹货上打转,热切得几乎冒烟。 姜义不作声,只将那装着碧蝗的竹篓轻轻搁地,抬手揭了盖。 篓中碧光一闪,那只妖蝗已立在口沿,双目如珠,滴溜溜转动,竟带几分人气。 那黑熊精略放出一缕神念,在那蝗身上扫了个遍,神色便是一变。 谄媚尽敛,喜色却涌上来,九分惊叹,一分急切,几乎要溢出口角。 “好宝贝!果然是好宝贝!” 他搓着巴掌,目光黏在那只碧蝗上,恨不能立刻揣进怀里。 随即忙道:“仙长,事不宜迟,那浮屠山的老神仙怕是等得发霉了,咱们这就上路罢?” 他一面说,一面抓耳挠腮,脚下恨不得生风。 姜义却只摇了摇头,淡淡道:“不急。” 语音未落,袖中一转,那股柔劲已将碧蝗重新托回篓里,竹盖合上,轻响如息。 他随手将几篓“货”往熊精脚边一推,自己负手而行,慢吞吞走向鹰愁涧。 涧声奔腾,水汽扑面。 姜义立在崖边,袍袖轻扬,神念却如一缕细丝,悄然探入水底。 顷刻间,水面“哗啦”一响,浪花四溅,一颗雪白龙头破波而出。 龙角晶莹,目光温润,正是那西海龙宫三太子。 “姜老丈,稀客。” 敖烈口角含笑,语气间带着几分旧识的亲热。 姜义笑了笑,也不多言,只自袖中壶天里取出几样早备好的灵鸡灵果,递将过去。 敖烈张口一吸,云气微荡,香气顿起,当即大快朵颐。 水光照面,他吃得兴起,连鳞角都映出一层晶亮的彩。 “劳烦三太子费心了。” 姜义看着他,却是对自家孙儿说的,语声温和,“我那孙儿,还得殿下多加照拂。” 话说得客气,也算惯例寒暄。 今日只一照面,他便瞧出,姜钦这些年修为更深了几分。 神魂间那股沉凝的水意,清冽厚重,显是得了真传。 照这般势头,姜亮家这第三子,也许真能成姜家第三代里,首个修成性命双全的。 念及此,姜义心头微暖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