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一句话脱口而出,语带惊惶。 他喘着气,面上仍带着几分未褪的惊色,似方才一路奔来,仍有余悸。 “那太平道一举反天,天机顿乱。诸天神灵,各路仙门,皆围在南阳宫外,闹着要寻那南华老仙问罪。” “这般改天换地的大事,便是以南华老仙的道行,也背不起这等因果。” “听说他老人家查明了前后因由,便也顾不得别的,匆匆赶去三十三重天外的兜率宫,去请太上道祖商议公断。” 说到这儿,刘子安神色一敛,声音也低了几分。 “孩儿这边,也刚得了兜率宫里传出的第一手消息。” 此言一出,亭中风似也静了几分。 刘庄主手上那盏酒未曾放稳,轻轻一顿,酒中微波荡开,他身子前倾,沉声道: “如何?” 刘子安深吸一口气,神情凝肃,缓缓道来: “老祖宗虽未能亲见,却得了确切的传言。” “道祖他老人家的意思是……” 他微微一顿,似觉这话说出口,便要动了天地因果。 “事已至此,木已成舟。既然天意既出,便不若顺水推舟,让这场改朝换代,也成一桩天命。” “兜率宫那边,也放了话出去,说愿在其余诸事上,做出些让步,让补偿诸方仙门颜面。” “如此一来,这份泼天的机缘,便算彻底……落在兜率宫手中了。” 这几句话,语气平平淡淡,说的却是翻天覆地的大事。 刘庄主那略微前倾的身子,缓缓靠了回去,怔怔望着那盏未饮尽的灵梅酒,酒色微晃。 良久,他才像是自言自语般,低低道: “既是……太上道祖亲自发了话,那此事,怕是真改不得了。” “这太平道的气数……怕是谁也拦不住喽。” 说着,他似又想起什么,神色一亮,端起酒杯,转头望向一旁自始至终不言不语的姜义。 那目光里,忽又添了几分钦佩,几分庆幸。 “亲家公,果真是神机妙算,深谋远虑啊!” “我听曦儿说起过,锐儿那娃儿,早年便与那太平道的张宝引为知己,交情匪浅。” “如今这太平道大势所趋,已成定局,锐儿有此渊源,将来定能乘风而起,前途无量啊!” 刘庄主越说越觉有理,连语气都带了几分振奋。 姜义听罢,却只是微微一笑。 他抬手,与老亲家轻轻一碰杯,灵梅酒微溅,香气散开。 口中却是缓缓地道: “老亲家说笑了。” “锐儿与那张宝,不过偶有往来,算不得什么知己。” 他顿了顿,目光微垂,看着杯中那一抹清光,语气更淡了几分。 “再说,他如今也不理这世上的纷纷扰扰。” “我已送他去了西牛贺洲,寻一处清净地,好好隐修去了。” 这一番话,说得云淡风轻,却教刘庄主的笑意,微微一滞。 他原是打心底替这位亲家高兴的,哪曾想,对方听了这等天大的好消息,反倒头一个撇清干系,生怕沾上半点。 一时之间,他只怔怔地看着姜义,话到了嘴边,却又不知该从哪句问起。 姜义却不理他,只慢慢转过头去,目光落在一旁的刘子安身上,语声平静: “太上道祖,在作下这等决断之前,可曾派人去查过,那位大贤良师的底细、为人?” 刘子安被他看得有些发怔,想了想,才小心地答道: “回岳丈大人的话……倒不曾听闻。” “只听说,道祖他老人家近来正闭关炼一炉极要紧的仙丹,片刻不得分神。此事,只凭南华老仙一番言语,便定了下来。” 姜义听罢,眉头微蹙,却不语。 只是轻轻点了点头,那目光深处,似有一丝难以分辨的光,闪了一闪。 良久,他才缓缓起身,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。 灵梅香气氤氲而起,掩去了唇角那一点若有若无的叹意。 “外头的事,”他说得极淡,“便由外头的人闹去吧。” “你与曦儿,只管守好这山里的清净处,不必多想。” 语毕,他也不再多留,只拱手作别。 刘庄主还未来得及起身送行,便见那身影已踏出亭外,背影被药草香与山风一并吞没。 亭中,只余父子二人面面相觑,皆不明白这位姜家之主心底到底打着怎样的主意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