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门一推开,一股浓烈的热气便扑面而来。 那是几日未理的内丹精火,积得更旺了些。 他盘膝而坐,心神一静,天地自寂。 半个时辰过去,周身筋骨俱是舒展,气息如泉。 再睁眼时,眉心微敛,神色澄明,那一路的风尘俗气,早已被焚得干干净净。 修行,本也如此。 如逆水行舟,一旦松了桨,整个人便觉心神滞重,气血不畅。 那股“向上”的势头,若断了,连魂魄都会觉得不安。 回到了两界村,日子又回到往常的静寂里。 姜义照旧清晨讲经。 上午领着曾孙,在炼火房中借火修行。 午后,他也跟着学起那黑熊精的锻体法。 只是成效平平,汗出如浆,却远不如吐纳练气来得自在。 想来这门路子,须得天生筋骨雄健之人,方能练出真章。 村里不少人练了,却也只有刘承铭那孩子,能将其练得虎虎生风,一日千里。 而屋外的世界,却不似这村中安宁。 “剿灭黄巾”的号令一出,四方群雄并起,州府乱作一团。 有人起兵,有人借势。 风烟并起之下,天下乱得不成模样。 凡尘的事,终究只是凡尘的事。 风云再起,也难撩动修行界半分波澜。 太平道一朝散去,各方道统的势力,便也暗暗重新划定。 其中风头最盛的,当数天师道。 一来有“剿灭蝗灾、救济苍生”的名头作底,二来又得姜家早早筹谋,趁势而起。 鹤鸣山重开山门,香火鼎盛,门徒如云。 天师道这一脉,俨然又成了天下正宗。 道旗之下,金书玉诏纷至沓来,短短数月,地盘便拓宽了一倍有余。 而在山门之上,那最炙手可热的一位,自然是姜锋。 此番立下的功德,几乎贯穿三界。 丹方、符箓、禁术、秘法,昔年诸多门规束缚,如今俱被一笔揭过。 他每日埋首其中,研符炼丹,心中自有几分少年得志的意气。 日子在这清辉与香烟之中,便悄然流过了半年。 这一日,炼火房内。 姜义收功吐纳,周身火气敛尽,只余一丝温光在体内回转。 借那内丹精火之力,他的心腑火浊已去其五成。 心火主恨,火浊炼尽,则心无滞碍。 此刻,他只觉意念清明,思如镜水,胸中那股沉郁之气,也随火气一并消融。 缓步出阵,意态自若,却见外头青烟袅袅, 小儿姜亮的神魂已在那檐下候着。 他如今气色安然,不似旧时那般急促奔波。 想来长安城阴司那边,局势已稳,才得他这片刻清闲,能回家来歇一歇了。 见了父亲,姜亮脸上先是一怔,随即笑意自眼角漫开,拱手上前。 “爹,长安城那几处水府之争,总算是有了些结果。” 他语声里带着几分轻快,“渭河龙王势衰,泾河那位在西海撑腰之下,趁势崛起,如今已隐隐坐稳了‘长安八水之首’的名头。” “虽还未及昔年渭河龙王那般气吞山河,却也算是百尺竿头,更进一步。” 说到这里,他眉梢带笑,话锋一转: “鸿儿如今在泾河水府当差。龙王势高,他自然也跟着扶摇直上。日子,比先前可快活多了。” 姜义听罢,眉宇舒展,心中也觉安慰。 姜亮见他高兴,心里也宽了几分,又续道: “如今那边风波已平,鸿儿也能稍作清闲。前几日他在城隍庙与我说,想着代他爹娘,回来看看您二老。” 他说得轻描淡写,实则带了几分歉意。 自姜锋与敖玉成婚后,先回鹤鸣山,又入西海,天各一方,这些年还真未曾归家省亲。 至于姜鸿,更是自打落地至今,连这两界村的土气都还未闻过半点。 姜义听完,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,须眉间都透着那股子安然。 嘴上却故作淡然,撇了撇嘴道: “这孩子要回村,你娘怕又得闹腾个不休。” 说是打趣,语气却温得很。 话音未落,他人已转身,慢悠悠回了屋,把这消息一字不落地告知柳秀莲。 果不其然,柳秀莲那双素净的眼里,喜意翻涌。 还没听完,手上便忙活开了,翻柜取布,掸灰拭案,嘴里还念叨着: “这回得好生张罗一桌。好歹是自家大曾孙,头一回来,不能寒碜。” 于是这一家人,就这么带着盼头,熬过了半月光景。 直到那日午后,村口老槐的叶影斑驳,一阵风送来人声。 循声望去,只见一位少年郎自拓宽了不少的村道而来,衣袂如波,气度不凡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