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哪个书生夜半走岔,竟得仙人传艺一诀。 说得漫不经心,像路边捡来的话头儿。 小的那个听到一半,小手还搭在桌边,已歪在娘怀里打了呼。 啪嗒掉了根笔,也不惊醒,嘴角牵着点梦里也舍不得的笑。 可姜明却不同。 他那双眼越听越亮,里头像是盛着一团未点透的火。 姜义看在眼里,心下微动。 这火若真能烧进山里去,照出点什么来,那也算是缘法。 只是,他知道得清楚。 那山,最忌心有执念,最怕人带“求”字进去。 你求它,它就藏着,你忘了,它反倒拽你一把。 所以他不说破,不逼迫。 只是在这讲故事的夜里,在这灯火人间的温软处,轻轻地、慢慢地,往那孩子心里埋一粒种子。 种子是不知道结果的,只管埋下,等着它自己发芽。 若生出奇花异草,自是天缘; 若落成一场空梦,守着这一亩三分地,守着这屋里的人,安稳过了此生,也未尝不是福分。 光阴素来不急不缓,像田里的水,一天天流过。 转眼便过了秋分。 田里稻谷熟透,金黄一片,风一过,一浪浪地铺将过去,直铺到那山脚下,熠熠生光。 两个小家伙,也跟地里的稻子似的,说高就高了,身量都蹿了一截。 大儿子姜明,已过六岁的坎儿,站那儿不动时,已隐隐有几分少年模样了。 虽还未收声变调,可眼神里已有些小大人的沉静,偶尔一望,倒也颇有他爹年轻时候的几分影子。 这日午后,柳秀莲从村里纳了鞋底,一脚土一脚尘地跨进门。 人未到,唠嗑声倒先进了屋: “你说,小宝也不小了,是不是该送去私塾坐坐啦?” 姜义正蹲灶前翻柴,听她一说,手里那根木柴顿了一下,没吭声。 村里那私塾,自是有的。 夫子是个老秀才,早些年在外头也混过两笔,年纪上来,便回村养老教书。 识文断字是会的,只是水平么,也就那样了,算不得真有大学问。 姜义打心底觉得,老秀才那点文章,怕还不如他讲得细致。 可他那一肚子学问,夹着前尘旧忆,有些更深的道理,也不好贸然道出。 再者,私塾求学,念书识字,本也是这人世俗世里,一份该有的光景。 不该让孩子提早走偏了。 想着想着,姜义把那根柴放稳了,起身拍了拍手,点点头,算是应了下来。 送孩子上私塾,自也得准备点礼数。 这叫“束脩”。 讲好听了是礼物,讲俗了就是交学费。 不管是油盐鸡蛋,还是整扇猪腿,反正得有点表示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