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姜义翻了翻鸡窝,挑了一只精神头足的老母鸡。 又从鸡圈角落,摸出二十来个圆溜溜的鸡蛋,一并装进篮子里。 鸡在篮底扑棱扑棱叫,鸡蛋在上头哐哐直响,一篮子热闹。 父子俩便提着这份礼,去了村尾的私塾。 老夫子正晒太阳打盹,听见门响,抬头一看是鸡蛋和鸡,再一看是人。 也不含糊,须一捻,笑得满脸皱纹开花: “啧啧,好徒弟,好束脩。” 这弟子便收下了。 按着村里的老例,除了这初见的束脩,日后每个时节,还得送二十斤粮食过去,算是学资。 姜义回来后,便没再歇着。 稻田已是一片金黄,风一吹,翻起层层稻浪,像谁在田头铺了金箔。 扛起镰刀,马不停蹄地下了地。 秋日阳光虽不毒,却也不饶人,晒得人皮肤发紧。 姜义弓着腰,臂膀起落,一刀接一刀。 依着往年惯例,稻子收完,便要放下活计歇一歇。 歇地也歇人,让那翻过一季的泥土喘口气,顺带叫自个儿也松松筋骨。 可姜义今年没歇。 紧跟着,地里就种上了豆苗。 地未凉,人未缓,锄头便已翻起头来。 姜义不是个榨地力的主儿,可眼下这家底子,实在松不得。 姜明隔三差五往后山跑,嘴刁了,饭量也蹿上去了,家里的存粮下得飞快。 再加上私塾的束脩学资,又是一笔,眼看着便有些吃紧了。 姜义没多言,只是手中的镰刀和锄头,舞得比往年俐落了几分。 这日午后,忙完一阵,他才直起腰来,双手撑膝,在田埂边喘得像拉风箱。 汗水从额角淌下,顺着脸颊、脖子,一路滑进衣襟,混着泥味与稻香。 这时候,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。 姜明散了学回来,小心翼翼地沿着田埂走着,手里捧着个粗瓷大碗,里头是凉过的白开水。 孩子脚步轻,小脸晒得有点黑,可那眼神仍亮得像秋水。 “爹,喝水。” 他仰起头,把碗递过来。 姜义接了,仰脖一口灌下,凉水冲喉,透心透骨地舒坦。 长长吐出一口气,才觉腰也松了些。 正想笑着抬手去揉儿子的脑袋,却见那孩子仰着头,一双眼亮亮的,直勾勾地看着他。 接着,那孩子忽然开了口,声音软里带直,稚气中却透出股说不上来的认真: “爹……你这气喘得,不对。”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