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若能将性功修至‘神明’之境,再助神魂之旺,将那一缕神魂照得透亮、明彻。” “那才算是真正将这一身气机,握在了自己手里。” 他说得缓慢,语声不重,却如春雨落瓦,字字有落点: “到那时,气不止通脉,意也不只御形。内可调息五脏六腑,温养神藏,延年驻颜;外则腾身御风,气化为刃,隔空取敌首级,如囊中探物。” “更有望踏入‘炼精化气’之途,洗去尘俗皮囊,破得凡胎枷锁。” 话到此处,他忽然一顿,眼角微微收敛,神色里浮出点若有若无的怅惘。 轻轻一叹,道声: “只是那等境界……岂是凡人妄想可及?” “须得大机缘,大根脚,天地开阖之间,一线入道之机,才勉强堪窥门径。纵然天资过人,若无造化相随、时运相扶,终也只是画饼充饥、空山听雨罢了。” 他这一番话说得极平,语声淡淡,不见起伏,像是闲时谈天。 姜义却听得眉心微蹙,心头也不免沉了几分。 眼下命功虽有寸进,神魂初凝,观想之路总算窥得些许光影。 可性功一道,却仍缺了一门“意定”法门,心念稍动,气机便起波澜。 这等“看得着、使不得”的窘况,最是叫人窝心。 刘庄主一眼瞧出他神色有异,心里已猜着了七八分。 便笑了笑,轻摇了摇头,语气也跟着松快下来,带了点豁然的闲意: “姜兄倒也不必为此郁结,方才所言,不过是性命双修的路数。” “这‘神旺之境’,本就是命功一路的极关,讲的是神魂聚炼、识海自明,自有千般妙处,又岂全靠那性功驱策?” 说到这里,他语声顿了顿,目光微飘: “世上练家子多如牛毛,十有七八只修命功,哪晓得什么观想、神魂。” “可当中天资惊人的有之,命硬撞了大难大险的也有,刀头舔血,生死一场,神魂忽地自聚,气魄陡转,生生就闯进了‘神旺’。” 他轻笑了一声,语气似带点调侃,又不失敬意: “他们不会以意御气,不懂什么‘心静观象’,但那一拳出去,照样能崩山裂石,一刀横扫,也能取人首级于数丈之外。” 这话一落,姜义心头微震,登时浮出一个人影。 不是旁人,正是他家那小儿姜亮。 那孩子便是困于血阵,心神激荡之下,生生观出了那一抹血光魂象。 一念至此,他忙拱手请教。 刘庄主却只是摆摆手,笑意含而不露,道: “谈不上什么指教。” “这等不经‘意定’,不靠‘心明’,便能驱动气机、唤动神魂的门道,归根结底,不过是武学练到极致,自生其妙。” 他顿了顿,语气不紧不慢: “那等光修命功、不修性功的武夫,未必听过‘观象’二字。” “可只要拳脚刀剑练得透了,能把浑身精气神尽数灌进一招一式里头。” “神魂自会应和,气机自会动转。哪怕他们一辈子都不知自己踏入的是何境,却也能一拳震敌、一刀断风。” 这话说得不紧不慢,语里倒像不是在讲什么境界。 姜义听得心头已然通透,拱手深深一礼,只道: “多谢庄主点破。” 刘庄主笑而不语,袖中双手,仍捻着那点气定神闲。 姜义也不多留,拣起搁在门口的空背篓,袖口一拢,顺着熟路出了庄子。 回了院子也不歇,袖子一挽,取了根家中常备的长棍。 随手抄起,腕上一抖,棍花轻轻一挽,一套熟稔的棍法便打了开来。 一边舞棍,一边凝神体察,只觉体内那缕气息,如丝如缕,在经脉中流走,似缓实灵。 随着棍势起落、身形转折,气息也随之而动: 有时汇于臂膀,带动棍梢,嗖嗖作响; 有时沉入腰胯,下盘顿时沉稳如山,脚步落地,竟生出三分磐石之意。 虽不如刘庄主那般意随气转、气驭身行的火候。 但自有一股子气势,隐然透出些不同寻常的劲道来。 院旁那片新冒的荒草,被棍风拂过,伏了一片。 姜义见状,嘴角抿了抿,也不急着再练。 将木棍顺手倚在墙角,抖了抖袖子,返身进屋。 灯下磨墨展纸,片刻凝神后,才一笔一划写了几行字。 …… 年节一过,柳秀莲便收拾停当,带着小丫头,上了李家派来的马车。 姜义送到村口那棵老槐树下。 站在树下,将那封写满了字的信递过去,语气郑重,一字一句地交代: “这信你可收好了,到了地方,务必亲手交到亮儿手里,莫要耽误。”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