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这话说得诚恳,句句落在实处,显然是斟酌过多番才开的口。 姜义却只是拈着茶盏,缓缓一晃,盏中水光微泛,未曾立刻答话。 这番话,他心里是听明白了,是好意,没半分虚头巴脑的客套。 只是那片村子,那点薄田老屋,却不是说搬就能搬的物什。 再者说,真到了风浪起时。 郡县里的高墙厚瓦,与自家那头山后的老林子,到底谁更扛得住祸乱,也未必就说得准。 他正寻思着要如何找个由头,将这番好心婉婉挡回,堂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。 只听得“咯吱”一声门响,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快步掠了进来,穿戴还算整齐,脸上的神色却有些慌乱。 连规矩礼数都顾不上打,只俯身凑近李云逸耳边,低声说了几句。 姜义虽听不清那几句低语,却瞧得明白。 亲家公那脸色,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由红润褪成灰白。 原本端得安稳的那盏茶,也不觉一抖。 只听得“叮”的一声脆响,杯盖轻撞盏沿,不重,却敲得人心头一紧,堂中气氛登时一滞。 那管事低头退下,脚步还未出堂,李云逸像是才从一场冷梦中惊醒。 缓缓放下茶盏,指尖僵硬,落在桌面上的那一瞬,竟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抖意。 他抬起头,眼神落在姜义身上,唇角微动,却迟迟未出声。 半晌,才像是把一口风干的气吞了下去,低声吐出两个字,嗓音哑得像是从喉头里刮出来的: “……坏了。” 话音落下,他又顿了顿,嗓子微哑,神情里竟多了几分不敢细说的迟疑: “刚来的急信,说那驻边的西羌部众……尽数反了,连烧当部也引了进来,破了关口……已进了陇西。” 姜义面上的平静,也跟着一点点褪了去。 他没露声色,只是将茶盏往旁轻轻一挪,拇指搭在盏沿上,语气依旧平平: “亲家公打算如何应对?” 李云逸虽神色带乱,话头却还有章法。 他深吸了口气,声音压得极低: “陇西这条路子……眼下算是废了。” “烧当羌若真起势,兵线一拉绵,一郡一县的地界也挡不住风。” “眼下得趁局面还没彻底塌下来,把府里的家底、库里的药材,能挪的先挪去州府,再往洛阳那边走,府中家眷,也依此道。” 说着,他转过头,望向姜义。 那双眼里,没藏着拐着的虚辞客套,只剩实打实的焦急与忧色。 “亲家,”他一字一句,带着些不掩的诚意,“不若一道走罢?” 姜义却只是摇了摇头,神色未动。 “多谢亲家这番好意,”他说得温和,语里却带着几分拦也拦不住的固执,“我那头,自有安排。” 话音落下,他微顿片刻,眼神往窗外那片灰黄天色上一拢,像是在权衡。 末了才轻轻一转话头,语气也松了些: “只是这仗一打起来,也不晓得要拖到哪年哪月。” “文雅肚子里揣着一个,若是到那时还没个清净地……只怕不得安生。” 李云逸闻言,立马心领神会。 这等时候,最忌虚言客套,容不得半点推三阻四。 二人没绕弯子,三言两语便定了章程。 李家当即备车,准备将李文雅与两个孩子接出,先送去凉州府,确保无虞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