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日子还是一天天过。 姜义除了在祠堂讲学,余下的辰光,多半耗在灵泉池畔。 一边吐纳养气,一边照拂那三株新插下的桃枝。 桃枝生得娇气,纵是灵泉灌溉,长势依旧慢得教人心痒。 仿佛这姜家引以为傲的底蕴,也未必能合那几截枝条的口味。 好在,总归日日见些起色。 其间一株,枝头已吐出嫩芽,青翠欲滴,算是安了人心。 转眼间,姜钧也满了八岁。 仍是天不亮便起,去果林摘些灵果,再独自往后山送去。 姜义常在池边修行至天明,便时常瞧见这长孙小小身影,忙忙碌碌。 自从金秀儿看过那封信后,姜义只觉,孙儿修行原已不慢,却又忽似攀上一重楼。 往往一日不见,气息便更凝实了几分,呼吸之间,也渐有些说不清的章法。 孙儿未提,他也不问,只在心底默默替他欢喜。 这日清晨,姜义照例往祠堂讲学,顺手将该送往鹰愁涧的灵果血食备好。 不多时,姜亮神魂自供桌现出,随手将东西收妥。 只是收完,却并未即刻离去,反倒徐徐开口: “爹,还劳您再备些凝魂草与青魄果。” 姜义正欲转身的步子一顿,回望小儿那道神魂,目光里添了几分打量: “要这些作甚?” 话虽淡,心里已先打了个突。 只怕是家里哪个后辈,不慎伤了神魂。 岂料姜亮沉吟半晌,方道: “是钦儿那边……昨日闲着,同那桂老的孙女切磋,本想点到即止。怎料交手时,手上那枚铜镯,不小心碰了她一下……” 言及此处,他顿了顿,似在斟酌,这才续道: “身子骨倒无碍,却似伤了魂魄。桂老在里社祠以香火温养一夜,今早仍是昏昏沉沉。” 姜义闻言,面上不觉一怔。 那铜镯,他自是清楚的。 与自己拇指上这枚扳指同出一处,皆是后山那位手笔,克制阴邪最是厉害。 然对寻常人、寻常物,却无异凡铁,不会有半分伤损。 如今只是误触,对方肉身安然,魂魄却遭损。 再联想到那老桂说不清道不明的来历。 老桂……老鬼…… 姜义心头,顿如平湖投石,泛起层层涟漪。 此事,怕没那么简单。 姜义面上不见波澜,只缓缓点头,算是晓得了。 转身回屋,备下那两样温养魂魄的灵物,用油纸细细包好,再回祠堂递与姜亮。 “这些东西,你先带去。” 话锋一转,声音平平淡淡,听不出起落: “只是鹰愁涧那边,你须得多留个心眼。” 姜亮正要伸手,微微一顿,抬眼看向父亲。 “那老桂……不像个简单的。” 姜义目光落在供桌最老的一块牌位上,语声淡淡,仿佛只是在自言: “钦儿与他孙女走得近,是好是坏,还不好说。你平日多看着些,莫叫他吃了暗亏。” “爹是担心……” “未必是坏事。” 姜义打断了他: “只是凡事多想一步,总没错。得空时,你去打听打听,这蛇盘山的地界,究竟供的是哪位社神,又是个什么来历。” 姜义心里其实知晓,那老桂周身并无邪祟气,又能提前占此功德,八成不是穷凶极恶之辈。 只是人心隔肚皮,神鬼之事更是变幻莫测。 既然牵扯到自家孙儿,再如何谨慎,也不为过。 姜亮闻言,神色郑重,将油纸包小心收好,沉声应道: “孩儿明白了。” “去吧。” 姜义只是挥挥手,再无多言。 青烟一起,姜亮的身影便悄然散去,只余下淡淡檀香,与祠堂里的香火气混作一处,再分不清楚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