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姜义心下却已是雪亮。 若说先前只是隐隐揣度,此刻,最后一块石头落地。 这场绵延千里的旱灾,果然并非天时有变,而是早早筹谋好的一场……劫数。 见父亲脸色沉凝,姜亮低声又添了一句: “敖玉在信末说,若家中实在难捱,可去西海暂住些时日。只是除此之外,怕也帮不上什么了。” 姜义闻言,只抬手摆了摆,示意自己心中自有数。 他明白,这等牵扯天庭的大事,西海不过俯首听令。 能递出这么一句话,已是仁至义尽。 姜义不再纠结先前的事,只淡淡开口: “钦儿那边,可有着落?” 一提及喜事,姜亮眉头的阴霾才松了几分: “那位准媳妇,伤势已大好。桂老择了黄道吉日,就在下月初三,成亲。” “嗯。” 姜义轻轻颔首,应了一声,又道: “届时,你代我姜家出面便可。记得,别忘了捎上几壶好酒,送与那位敖三太子。” “孩儿明白。” 姜亮拱手领命,见父亲再无吩咐,身形一晃,青烟般散去。 池畔重归寂静。 姜义独坐良久,方才缓缓抬头,看了眼夜空。 目光沉重,似压着千钧。 可终究,他只是淡淡一瞥,便又合上双眼。 一呼,一吸。 灵气如常,周而复始。 指缝的流沙,案头的残香,日子就这般悄然漏了过去。 天时愈发焦灼,山野干裂,唯独屋后那一线灵泉,仍旧是潺潺不绝,气定神闲。 姜义心里虽宽了一些,却也忍不住泛起几分复杂滋味。 这救命的水,自家怕是喝不完。 可村头的井,一日浅似一日,怕是要见底了。 转眼,已到初三。 喜事在即,姜家虽未顾得上喜宴,柳秀莲却终究是个要强的,仍旧在院里张罗一桌丰盛。 油亮的佳肴,香热的酒气,一大家子人围坐一处,说说笑笑,权当是替那对新人隔空贺喜。 那点子喜气,倒真冲散了几分连日的愁云。 吉时方过不久,姜亮的身影便在堂中凝成。 亲子成婚,纵然如今已是神祇,面上也难掩几分喜色。 他与众人依次见礼,旋即抬手一招,几件光华内敛的物什凭空现于案上,一瞧便知非凡品。 “这是桂家那边的亲眷,托人送来的贺礼。” 姜义闻言,神色微怔。 当日老桂提起此事,他只当是场面话,并未放在心上。 毕竟两家早已商定,不设席面,不邀亲朋。 姜亮却不急入座,先冲着父亲躬身一礼,随后自袖中取出一卷绢帛,徐徐展开,赫然是一份礼单。 他清了清嗓,对照着念道: “新媳妇的三伯公,贺礼是一对暖玉,能安神定魂。” 说着,他拈出一只小木盒,启开,只见两块温润古玉静卧其间,触手微暖,灵息氤氲。 “六伯公,送来三百年血参一株,滋养元气。” 又一只玉匣展露,里头那株血色人参,形如婴儿,参须蜿蜒,隐有灵气鼓荡。 这两样,虽也珍稀,却还在情理之中,算得上是体面厚重的见面礼。 待到最后一项,姜亮语气也郑重了几分: “七姑婆所赠,是一套‘小聚灵阵’的阵旗。” 此言一出,姜义手中茶碗微微一顿。 姜亮取出的,是十二枚寸许长的玄铁小旗,丝帛为面,银线绣成繁复符文,幽光流转,暗暗呼吸天地之气。 “此物虽名曰‘小’,却能聚拢方圆里许灵气,化为己用,对修行颇有益处。” 姜义的目光在那套阵旗上停留良久,方才收回。 暖玉、血参,不过寻常礼数。 可这一套阵旗……便不是寻常鬼仙家眷,能随手取出的东西了。 姜义缓缓点了点头。 心底那点被老桂算计的不快,也在这一桌贺礼前,烟消云散。 他方欲开口,堂中那缕姜亮的神魂却忽地一愣,旋即抱拳告罪: “爹娘稍待,孩儿去去便回。” 话声未落,身影已然散尽,只余一桌子未散的喜气,还在案上氤氲。 姜义倒也不恼,只将目光落回桌案。 伸手取出两块暖玉,一枚递与大儿媳金秀儿,一枚则落在姜锐之妻赵绮绮手中。 自家骨血,自小便在灵泉旁长大,根基厚实,用不着此物温养。 倒是两个媳妇,底子浅些,若能日夜贴身带着,也算是长久的补益。 二人欢喜得不行,连声道谢。 谢声未了,姜亮的身影又在席旁凝成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