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这回脸上的喜气更浓,几乎要从眉梢眼角溢出来。 不等父亲开口,他已抬手,又将几件光华各异的物事摆上桌来。 他手中那卷礼单,不知何时又添了一截,比方才长了一倍不止。 只听他朗声念道: “新媳妇十三伯公,贺碧水圭一枚!” “新媳妇二十七姑婆,贺凝神香一盒!” “……” 念到一半,姜亮神色微滞,脸上喜意不觉多了几分哭笑不得。 他冲众人一拱手,苦笑道: “爹娘莫怪,孩儿还得再去一遭。” 言罢,身形再度一散。 堂中忽地静了片刻,姜义与柳秀莲对视一眼。 彼此眼底,同时浮出一丝说不清的疑惑与茫然。 这……到底是哪一出? 自此往后,倒像泼了水的墨,收也收不住。 几日之间,那鹰愁涧的方向,活似开了闸的河口,贺礼一拨接着一拨往姜家涌来。 姜亮这位新晋的公公,竟成了个专职脚夫,日日往返,忙得不亦乐乎。 才几日功夫,姜家平日里堆柴放耙的杂物屋,已被各色仙家物事填了个半满,宝光流溢,连屋顶都照得锃亮。 而他手中那卷礼单上的称谓,也是一行行往下排去。 自最初的“三伯公”、“七姑婆”,一路排到了“七十八伯公”、“九十七姑婆”。 再往后,索性连名头都省了,只剩些“叔公贺”、“姑婆贺”的字眼,活像流水账一般。 这些贺礼,倒也颇有趣。 有的,不过几方暖玉、一盒香料,随礼而已,意思到便罢。 可也有些,却是“九转大还丹”、“太乙金精”之流,连天上正经的上仙,也未必能轻易弄到手。 虽说礼物原是个心意,贵贱不好多论。 可姜义看着这一屋子的光华,还是忍不住暗暗感慨。 这桂家的亲眷,倒真是枝繁叶茂,鱼龙混杂。 只奇在,这样一个盘根错节的庞然家族,自己先前竟半点风声都未曾探得。 越想越觉邪乎。 敖烈当日那番话,姜义此刻更是笃信。 这等家族,人脉势力铺陈得天罗地网,偏又干净得像一张白纸。 能做到这般,反倒说明了太多东西。 直至数日后,鹰愁涧那边方才安静下来。 姜义将那一屋子的贺礼逐件盘点,分门别类,妥帖安置。 有的分给家人佩戴温养,有的移去树屋以助灵气,还有些则用来浇灌护养那三株桃树。 至于眼下无用的,便一股脑收进壶天之中,留作后日。 只是将那满屋宝光翻检一遍,终究还是可惜。 琳琅满目,却偏偏不见能解燃眉之急之物。 哪怕一件储水、降雨的宝贝,也无半分影子。 他心下正欲将此事翻过,姜亮的神魂却又悄然来至果林。 只是这回,脸上不见半点喜色,反倒东张西望,神色小心,似是怕旁人瞧见。 姜义心头微动,却未出声,只神念缓缓散开,绕着山林扫了一遭。 林静鸟闲,风声无异,这才收回心神,淡声问: “怎么了?” 姜亮凑近前来,压低嗓音,低声道: “爹,钦儿那边……方才又收了两份贺礼。” 姜义闻言,连眉毛都没抬一下。 这几日贺礼收得手软,耳朵听得生茧,早已麻木。 见父亲不以为意,姜亮咽了口唾沫,才将后半句吐出: “只是……这回送礼之人,并非桂家的亲眷。” 话到此处,他神色凝重,带着几分莫名的不安。 “有些……特殊。” “特殊”二字一落,姜义面上的随意也收了个干净。 抬眼看向姜亮,神色间,已然多了几分正色。 姜亮见父亲神色已然郑重,这才从袖中,小心翼翼取出一卷崭新的绢帛。 他没有立刻铺开,而是先轻轻清了清嗓子,压低了声音。 仿佛那上头写的,不是寻常名姓,而是两道沉甸甸的符诏。 “南海,惠岸行者,贺杨枝玉露一滴。” “南海,捧珠龙女,贺莲池陶瓶一尊。” 言罢,他抬手一招,一尊陶瓶已凭空落在掌心。 姜义的目光落在那瓶上,只一眼,心中便有个判断。 新,毫无争议的新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