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也有熬不住的,凑上来,脸上带着讨好的希冀,低声打探: “姜老,您见识广,这天……到底是怎么了?可有法子救救咱们?” 姜义每每只是抬眼,看一眼灰蒙蒙的天,那干得仿佛要冒火星子的天。 然后轻轻一叹,拍拍对方的肩膀,语气里带几分无奈: “天无绝人之路。再熬一熬,总会有转机。” 话虽如此,转机何处,他却只字未提。 于是,那人眼里的光亮,肉眼可见地暗了下去,叹口气,又缩回墙角。 这一幕,姜义一路上已见了七八遭。 众人的失望,他收在眼里,却只是默然。 就在这时,一缕清凉如水的神意,自祠堂方向悄然拂来,不染烟火。 姜义脚步微顿。 须臾间,一道淡青影子自祠中飘出,几次闪烁,已凝成姜亮身形,悄无声息落在面前。 村人凡眼,自看不见这般神魂之态,倒也省得遮掩。 “爹。”姜亮点头,神色里带几分肃然。 姜义负手而立,并未作声。 “问过了。”姜亮言简意赅,“兜率宫那位刘家老祖传了话下来。” 说到此处,略一停顿,嗓音忽转,学得惟妙惟肖: “两界村这等弹丸之地,无人上心。只是……莫要声张。” 姜义闻言,紧绷的嘴角,这才不易察觉地松了些。 这些日子按兵不动,将那瓶湖水扣在手里,任村中愁云惨淡,等的,便是这一句。 他轻轻一点头,旋即转身,长长叹了一口气,冲着方才围上来的几位乡邻,抬了抬下巴: “唉……实在不行,把各家的井,再往下挖挖罢。” 此言一出,那几张脸上的兴头登时塌了,皆如霜打茄子。 有人忍不住嘀咕:“姜老,这法子早试过了。我家那口井,前儿又掏下去三尺,水影都没见一个。” 姜义却不以为意,只是淡淡一笑: “此一时,彼一时嘛。地底水脉,与天上云头一般,也是会走的。此处不出,不代表彼处也绝。死马当活马医,总比干坐着强,不是?” 这话听来似歪理,细细咂摸,又像真有几分道理。 众人面面相觑,从彼此眼里看见了同样的无奈,终究还是点了点头,算是应下。 第二日天光乍亮,两界村少见地热闹了一回。 “嘿咻、嘿咻”的号子,此起彼伏,倒真有几分兴旺气。 古今帮里的青壮先拔了头筹,家家户户的汉子们甩开膀子,镐锹齐下,叮叮当当,跟自家那口井较起了劲。 尘土翻飞,汗水顺着黝黑的脊背流淌,混作一道道泥痕。 妇人们提篮凑食,将家中仅余的干粮合在一处,勉强煮得一锅稀粥,端去井边,给那些埋头挖掘的男人们添口气。 然而这热闹劲头,不过半日便渐渐淡了。 日头越爬越高,晒得地皮冒烟。 一口井,两口井,三口井……挖出的土堆高起,井底却干得掉渣。 那点盼头,随着一筐筐土被提上来,也一并耗了个干净。 至了晌午,号子声稀稀落落,继而全无。 汉子们瘫坐井边,望着黑漆漆的井口,神情木然,心底空落。 折腾一圈,依旧一无所获。 村里但凡带井的院落,皆被折腾过一遍,只余下灵素祠前那口老井未动。 此井不属哪家,又挨着祠堂,多少带了点敬畏,前些日子谁都不曾去碰。 可眼下,院里井眼尽数掏过,人心散了,士气泄得干干净净。 人人面上带着死灰,再没半分劲头。 多挖一锹是力气,少挖一锹也是力气,左右都无水出,何苦空耗? 最后,还是姜锦看不下去,自学堂里缓步而出,一身素衣,神色清冷。 目光在人群里扫过,落在几个汉子身上。 “牛护法,余护法,你们几个,跟我来。” 牛护法是姜明的发小大牛。 余护法则是余大爷的孙子余小东,早年因家里果子多,替帮里出了不少力,如今也算个元老。 二人闻言,二话不说,扛起家伙什,随她往灵素祠老井走去。 余下的村人,也只木然地跟在后头,三三两两,像被线牵着的木偶。 寻了处树荫,或坐或蹲,听井底“叮叮当当”的动静,神色依旧麻木。 “唉,又是白费劲……” “老天不开眼,挖穿了地心也没水。” “咱村子,怕是要绝了。” 怨言叹息,混着燥热气息在村中飘荡,越发添了几分心烦意乱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