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他一双眼清澈见底,似是半点未曾听见席上闲言。 此后,姜家的日子便又回到了旧时的模样,不快,也不慢,像院里那口井,水面无波。 姜义多数时候,还是守着屋后那眼灵泉,那株桃树。 修行如逆水,炼浊化清,更是水磨功夫,急不来。 唯独每日清晨,必去祠堂讲学。 经史子集说一说,顺带听小儿絮絮,报些天上地下的消息。 这日,姜亮那道虚影方才凝起,便带来一桩新事。 说是大旱连月,终是逼得鹤鸣山坐不住了。 天师府的道人,如今几乎倾巢而出,四散天下。 姜义听了,只淡淡一声“哦”,随口问道: “鹤鸣山家大业大,底蕴深厚,手段更是繁多,救人济灾,想来总有些章程罢?” 在他心底,对鹤鸣山终究存着几分情分。 一来,自家小儿能有今日光景,鹤鸣山当年也算出了力。 二来,大孙姜锋虽在门下受了冷落,却仍念师长旧情,从未言过半句不是。 只是姜亮的面容依旧虚淡,未见半分舒展。 凝滞半晌,只沉声道:“但愿如此罢。” 他顿了顿,话里透出几分疲惫: “天下大旱,生民困苦,连长安城隍庙里的香火都淡了。文雅在洛阳老君山,每日看伤病之人日益增多……日子也不好过。” 姜义听罢,便不再多言。 一炷香的经学讲完,众人各自散去,他方才回转院中。 人还在山脚下,离院门尚有些距离,耳根子却先一步捕捉到些细碎的动静。 那动静,竟自姜锦的屋里传出来的。 可姜锦方才还在祠堂,按理此刻该去了学堂才是。 姜义步子不自觉放慢。 果不其然,稍候片刻,门帘一掀,一个贼头贼脑的小身影溜了出来,正是姜涵那丫头。 她左右张望一番,做贼似的,一溜烟便往屋后去了。 姜义不动声色,依旧是那副闲庭信步的模样,跟了过去。 才拐过墙角,便与那丫头撞了个正着。 她怀里揣着两个红彤彤的野果,隔着老远都能闻见那股子甜香。 小丫头一瞧见曾祖,登时如护食的小兽,急急将果子往怀里一揣。 招呼也不打,扭头便跑,唯恐他要来抢似的。 姜义只是抬眼,顺着她来时的方向望去。 后山的山道上,几片枝叶尚在轻轻摇晃,显是方才有人经过。 姜义摇摇头,笑而不语,自顾自转身去了灵泉旁,盘膝坐下,入定修行。 如此,又是几日。 这日将近饭时,院里早飘起了锅勺的香气。 一家子围坐桌边,说些无惊无奇的家常,只等开饭。 “阿爷,你快瞧瞧这个!” 话音未落,姜锦已自屋里飞也似的跑了出来。 一手捧着本泛黄的医书,一手捏着张薄薄绢布,眼睛里全是新奇。 姜义将目光从碟子里的咸菜挪开,凑上前去。 小丫头忙将绢布摊开递来。 只一眼,便见上头两个娟秀小字。 招云。 姜义神色登时有些古怪,又急急往下扫去。 果不其然,与先前壶天、土行一般,正是一门御云腾雾的法门。 姜义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往屋里一扫。 小孙女姜涵,正端端正正地挨在金秀儿身侧,一双眼直勾勾盯着桌上那盘青菜,仿佛要从里头瞧出花儿来,偏偏连余光也没往这边撇一下。 至于姜钧,却是不见踪影,想来还在山上未归。 姜义心下已有几分明白,面上却懒得拆穿。 只将绢布接过,随口问道: “这东西,从哪寻来的?” 姜锦老实答道: “前些日子,娘亲托阿爹带回来的几本旧医书,我闲来翻看,今日竟从里头翻出这张绢布。” “嗯。”姜义若有其事地点点头。 “许是早年间便夹在里头的。我先收着,闲时再细看。” 姜锦面上还有些懵懂,桌旁的姜涵,却已把半张小脸埋进饭碗里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