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托曾祖的福,孩儿一切安好。 这次那八水首府之争,也算侥幸得胜,孩儿能占得一席,全靠当年曾祖极力推荐。若无此恩,怕早被埋在支流泥底里了。” 姜义听罢,只轻轻摇头,眸光越过竹林,看向天边一缕淡霞。 语气温和,却不似闲话: “莫要懈怠。属于你的机缘,才刚起头。” 姜鸿一怔,心里微微一紧,正待追问,姜义却已换了话题。 “如今你在泾河,官阶为何?” 姜鸿神色恭谨,不敢有丝毫怠慢,当即拱手答道: “泾河龙宫,以龙王为尊。其下,则分封了诸位水神龙王,各管河段与支流。孩儿,如今便算是这其中的一位,名义上,是直属于龙王统辖。” 说到这里,他略一停顿,又自知瞒不得,补了几句实话: “只是那主脉龙宫中,嫡出的龙子龙孙不下数位,更有从西海带来的虾蟹旧臣,一路跟随至今。” “此外,那鲥军师、鳜少卿、鲤太宰诸位老神,位高权重,执掌文武两道。” “论起实权,孩儿自然还排在他们之下。” 姜义听罢,并不意外,只是轻轻一点头。 他负手立在树影之中,目光却似不在此处,语气平平,直切要害: “那依你看,若要更进一步,凌驾这一众人之上,可有路数?” 这话问得直白,叫姜鸿一时微微失神。 他抬眼看了看那张平静的老脸,心头暗惊,旋即又垂首沉吟。 “回曾祖的话……” “神府之间,千年如一,变动极少。神寿太长,位序稳固,若无天大变故,连一席之地,都难挪半分。” 他稍顿片刻,复又轻声道: “若要破格而上,唯有两途。其一,上头有人失德犯戒,遭天律削籍;其二,自身立下奇功,被上天赐封。” “非此两端,纵使苦修千年,也难得寸进。” 姜义听完,只微微颔首,不悲不喜,似早在意料之中。 他抬手拍了拍姜鸿的肩,笑道:“好生做事,泾河水深,总有你立锚的地方。” 姜鸿素知这位曾祖言出必践,当即郑重点头,将这话牢牢记在心底。 祖孙二人信步林中,摘了些熟透的果儿。 灵气氤氲,枝叶轻摇,这等凡俗间的灵果,于姜鸿眼中,自然算不得稀罕。 转眼间,已行至林心。 姜义领他去看那座老树上搭的树屋,絮絮叨叨地讲着些旧事。 当年他爹娘,便是在那屋中定情结缘。 姜鸿听着,心头生出几分恍惚,仰头望那树屋,只觉时光在枝叶间凝住了。 他在屋内外转了一圈,暗想这一人一龙能走到一处,实在是天意弄人。 若当年稍有一丝偏差,怕也便没了自己的这副皮囊。 树屋参观已毕,二人正待回返。 谁知姜鸿忽被什么牵住了目光。 那是树屋下灵泉旁,一株瘦小的桃树。 树干苍灰,枝条稀疏,风一过,便有细屑轻落。 自上次剿蝗之后,这株桃树离土受创,元气几枯。 若非靠着泉眼灵脉暗暗滋养,怕早成枯柴了。 可姜鸿这一眼望去,却陡然怔住。 姜义早已瞧出曾孙神色有异,便顺着他的目光,也看向那株病恹恹的桃树。 枝干瘦弱,叶色微黄,风一吹,便似要将整株都吹散了去。 “怎么,”他淡淡开口,“你见过这桃树?” 姜鸿怔了怔,忙摇头。 “回曾祖的话,未曾。” 语声略顿,那双目却仍盯着那株桃树不放,神色渐深。 “只是……孩儿感受过,与它极相似的气息。” 姜义眉梢微挑,声音也沉了几分:“在何处?” 姜鸿沉默片刻,咽了口唾沫,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滋味。 “数年前,”他说得极轻,“姥爷他老人家,应邀去天庭赴宴。” 林间微风掠过,带着一点果香,姜鸿声音也低了下来: “他回来时,带了一枚桃核。” “那桃核被他视若至宝,只以灵泉温养,后又泡成一壶酒。那壶酒……只有最亲近的龙子龙孙,方得一尝。” 说到此处,他抬起头来,目光重新落回那株小小的桃树上,神情里带着几分恍惚。 “孩儿虽非纯血,却自小便与姥爷亲近,有幸尝了一杯。” 他声音渐低,几乎成了喃喃: “而那股气息,与眼前这株桃树……如出一源。” 第(3/3)页